巴图与游淼若即若离,李治锋带着询问的眼色看了游淼一眼,游淼示意他安心,催马赶上去,忐忑道:“陛下。”
巴图看了眼游淼,又恢复了笑容,说:“你叫我巴图末就行。”
游淼听到这话,颇有点受宠若惊,然而转念一想,巴图应当是从小孤独长大,被母亲管得甚严,身边也没几个朋友。若是他当年还在当纨绔时,要认识一个会玩会闹会吃喝的朋友,多半也会很喜欢。
但巴图为什么没有鞑靼的同龄朋友,这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信号。游淼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宝音太后是亲南亲汉的一派。她会教巴图了解中原文化,学习汉人的语言,这次巴图与他交朋友,说不定也是宝音太后的授意。
游淼叹了口气,勉强笑道:“私底下可以这么叫,但是陛下毕竟是陛下,手底下的人,都看着陛下呢。”
巴图黯然点头道:“你和老师说的一样,陛下就要有陛下的样子。”
游淼展颜笑道:“但是私底下,我更愿意把您当做巴图末。”
巴图笑了起来,一扬马鞭,喝道:“驾!”
巴图冲进了山谷,游淼登时心中一紧张,忙拍马追了上去,李治锋也追了上来,二骑撵着巴图,生怕有危险。
254、卷五 八声甘州(十九)上
白狼山内河水破冰,碎冰叮叮当当地漂往下游,巴图在小溪旁翻身下马,以水洗了把脸,回头朝侍卫们喊了句鞑靼话,料想是让他们别过来。游淼便走在巴图身后,不即不离地陪着他,心底在想鞑靼王族的事。
“陛下,别走进树林里。”游淼道。
“你的管家看起来身手不错么。”巴图说:“他会保护你和我的。”
游淼点了点头,又有点惊讶巴图的双眼,看上去他也挺聪明的,两人便沿着树林边上走,巴图又问道:“南朝那边的人,如何评价我?如何评价贺沫帖儿?”
“评价您……”游淼考虑再三,继而认真道:“没有什么对您的评价,因为您还没有做什么。”
巴图了然,点头,问:“那贺沫帖儿呢?”
游淼道:“都非常恨他,因为他屠村,屠城。”
游淼知道巴图虽然不算常与汉人接触,但只要他有心,一定能打听到关于南朝的方方面面,一味地瞒着他,夸奖他,说他是圣明天子,并没有必要,迟早会被拆穿。
“汉人不想打仗。”游淼如是说。
“我们也不想,匈奴人也不想。”巴图笑笑说。
游淼知道宝音王后的父族是匈奴,而匈奴人又是眼下与南朝汉人走得最近,利益结合最为紧密的一支。当年匈奴甚至答应赵超的合议,暗地里为北征军提供帮助,让贺沫帖儿栽了个大跟斗。
“希望不要再打仗了。”游淼笑道。
两人慢慢地走着,听着溪水哗啦啦的声音。
巴图又问:“南朝的天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赵超吗……游淼自己也无法对赵超下一个确切的评价,思索许久,他朝巴图说:“性情中人。”
巴图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国家覆灭的情况下,把整个部族团结到一起的。一定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言下之意,巴图又对自己的现状带着点唏嘘,又道:“母后说了,汉人比我们更不怕死,汉人的东西,有许多可学的。”
游淼笑笑,说:“其实鞑靼就算杀了南朝所有的皇帝,还会有许多文人,义士,有时候,主宰一个国家的,并不仅仅是帝君。帝君死了,只要人还活着,王道还在,就不会死。”
巴图了然,点头道:“你说得对。”
说毕巴图又笑yinyin地端详游淼,说:“你说话倒是不像商人。像个……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良师益友’。人很好,也不骗人,我很喜欢你。”
游淼心里咯噔一响,意识到自己的伪装又暴露了,若是被李延赵超等知道,当真是颜面扫地,他只得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方某读过几年书,曾经也想报国,可惜报国无门,只得做做生意。”
巴图点头,拍了拍游淼的肩,说:“如果你能见到南边的皇帝,帮我带一句话给他罢。”
“我见不到他。”游淼无奈道:“皇帝高高在上,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您想,要不是投了您的缘,我也不会有机会,能和您一起,站在这里聊天。”
巴图笑了起来,说:“说得对,如果我写一封信给他,他能收到么?”
游淼想了想,说:“这个倒是可以,待来年开春时回江南去,我会亲自去大理寺转交。”
游淼隐约地能想到,巴图此举,即将会开启两族一个新的时代——他想订立新的合约了。鞑靼人不愿意再打下去,从最初的侵略到了最后为战而战的地步,现在所有人已经渐渐地开始,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打。若巴图是一位有雄才大略的君主,就像他父亲那样,说不定会以铁蹄踏平南方的每一寸土地。
但现在五胡,鞑靼,天启,三方势力都被卷入了争夺中原的漩涡之中,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