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心里有数,一旦有危险或者遇到困难,我会用的。”
南凝睨她一眼,十分怀疑她会履行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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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卿自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此时晏卿的腹痛如搅,喉咙像是用火烧过,她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到面前站着个眼观鼻鼻观心的宫女,再望了望自己手中的杯盏,她艰难地勾了下嘴角。
她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戚皇后刚喝下毒酒的一瞬间,钻进了这幅身体?
这下好了,她也要尝一尝剧毒攻心的滋味了。
晏卿一手用力捏着旁边的桌角,面不改色地举首望去,“我知道他正在等你的回复,你去告诉他,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绿荷在心里作了一番考量才点头前去,此刻寝殿外已经重兵把守,她料想戚皇后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没过多久,门口飘来一块玄色衣角。
一下朝,景辕帝便不喜穿那些太过明亮的衣裳,他喜欢素雅,也喜欢安静,也许正是因为此,他才会喜欢温婉可人的柳婉容。
晏卿头也未抬的道,“皇上,臣妾身体不适,恐不能起身行礼了。”
景辕帝与她同坐在榻上,像是多一刻都不想和她独处,开门见山道,“你想见朕,该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臣妾想知道,前朝未稳,父亲那里纵然被削去大部分羽翼,但根基极深,是什么让皇上下了决心,将臣妾这颗棋子除掉的?”
她的问题换来短暂的沉默,景辕帝看她一眼都不曾,眼底俱是冷漠,“婉容的孩子,是你动的手吧?”
“就是因为这个吗?”晏卿恍然大悟,随后轻声笑了笑,似感慨道,“皇上对臣妾的误解真深啊,您难道不知道,臣妾从不对小孩子动手?”
没等景辕帝回答,她又笑着道,“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皇上,臣妾之前同没同您说过,您穿这个颜色真不好看,像是老了十岁。”晏卿偏过头,难以聚焦的眸子缓慢的扫过景辕帝的全身,语气闲适,像是和丈夫话家常的小娘子,“臣妾喜欢看您穿蓝色,因为成亲那晚,皇上就是穿的蓝色来臣妾的房间。”
提到此,景辕帝的表情才微微有了些变化,身边的这人,毕竟是他的发妻。
“刚成亲那时,臣妾喜欢给您亲手缝制衣服,因为只有那时臣妾才能凭着我的喜好左右您。只是后来……”晏卿低头,摊开双手,景辕帝下意识侧目,便见到两颗豆大的泪珠掉在她粗糙的手掌心。
“后来,您有了后宫,今日纳了将军家的小女儿,明日封了太傅家的嫡女,臣妾在这宫里头,每日都在听您和其他女人的故事,然后每夜躲起来,悄悄地哭。就这样,哭坏了一双眼睛,就连……”晏卿咬唇,自嘲地呵了一声,“就连唯一一件作为妻子能为您做的事,臣妾都不能做了。”
景辕帝的眼神有了温度,开口却仍是质问,“既然是朕的妻子,就不该做出害朕子嗣之事。”
“这双手上沾过的血,都是为了帮皇上坐稳龙椅,让皇上伤心的事,臣妾不会做。”晏卿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向往地道,“皇上从不临幸臣妾,臣妾也知道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您知道吗,纵然是别人生的,臣妾也十分想看看,皇上的儿子是否和皇上长得一个模样,是不是继承了皇上别扭的脾气,是不是,比皇上还要更惹人疼爱……”
景辕帝心头像是被压着什么,他知道不该相信她的话,这些年她的手段和心计,难道他还不清楚吗?他转过头,想从她的表情上一探究竟,却见她忽然从榻上起身,在厚重宫衣下的身子摇晃了下,她缓慢地走向他。
那单薄的身子仿佛承受不了凤冠的重量,没了血色的脸依稀可见Jing致和女儿家的娇俏。一双玲珑大眼,像是没有沾染上俗尘,干净又清澈的凝视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这后宫里,臣妾的寝殿最大、最华丽,臣妾的凤椅,全天下的女人都在羡慕。可她们不知道,这寝殿一入夜,就旷得厉害,让人发冷。她们也不知道,为了这把凤椅,臣妾强迫自己一夜长大,哪怕是双手奉上至亲的性命,只要是为了皇上,臣妾就不悔。”
晏卿终于艰难地停在景辕帝的面前,颤颤巍巍伸出带着茧子的手,如同对待珍宝一般小心覆上他的脸颊,“十三岁那年同皇上结为夫妻,臣妾便开始每日做梦,梦见皇上回心转意,愿意同臣妾做一对普通夫妻,爱我,敬我。”
她眉梢嘴角都在笑,可眼里的泪水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滚落。
“梦醒之后,如坠深渊。”
“……”
这是她第一次在景辕帝面前哭,他猛然记起,这些年,他的欺骗也好,他的冷落也好,她在自己的面前,一直都是在笑。
“朕在这,你有什么心愿未了,便说吧。”
晏卿的眼睛依然流连在他的脸上,好似就这样看着他才是最重要的事。
“这间寝殿太不吉利了,臣妾死后,皇上便不要再让其他女人住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