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推,“月贵人谦卑恭顺,虽说出身差了些,到底平素没个什么错处。说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坚毅的光芒闪了闪,“月贵人也曾是臣妾手下出来的人儿,如今一道侍奉陛下,勉强算得臣妾的媵。这样说来,月贵人的孩子养在臣妾膝下,是合理不过。如此既是媵……也不好亏待。不如陛下恩典,赐月贵人一个字儿,擢为嫔……”
“熙贵妃当真是宅心仁厚。”枕春莞尔,看着满堂嫔御笑起来,“能在熙贵妃的照拂之下,也算是咱们的福气了。”
端木若疑道:“可……可四皇子出生时天有异像,陛下恩德赐在熙贵妃娘娘膝下抚养,连宗正寺的玉牒都改作了熙贵妃娘娘所出。咱们阖宫的宫娥、内侍、嫔御们,也认四皇子尊贵无匹,是熙贵妃娘娘所出。”
慕北易嗯了一声:“玉牒上的确如此写的。”
扶风郡主素来眼高,最厌恶月牙卑微。她望向慕北易,出声:“既是如此,那玉牒上的才认作数,自我朝开国便是如此。那四皇子与月贵人又有何干系?表哥是天子之尊,素来重视尊卑礼教,岂能容月贵人破坏祖宗规矩呢?”
柳安然左右臂膀位份皆是不高,此时想趁此机会抬举月牙一把,竟不知这在座的个个难缠。她自幼便知枕春的嘴皮子难对付,如今自个儿碰上了也难免额角疼。她斟酌着望向慕北易:“陛下仁慈。只是月贵人怀胎十月到底是有功勋的,总不能一丝嘉奖也无。”
枕春反复拨弄着手上的一枚戒指:“倘若嘉奖得人尽皆知,那便是帝城外头的人也知道四皇子是月贵人所出。倘若往后四皇子懂事儿了,听得那年月贵人高升之缘故……熙贵妃娘娘意欲如何解释呢?”
“这……”柳安然望着手中抱着的孩子,团团的脸儿红红的,眉目生得极像慕北易。她这几日天天抱着,便舍不得撒开手了。
枕春进言:“陛下。”她笑意盈盈望着慕北易,“以臣妾所想,擢升赐字这等留录于宫史上的嘉奖,还是免去最好。如此一来,无证据可考,熙贵妃娘娘才名正言顺是四皇子的嫡亲母妃,四皇子便是贵上……加贵。想来陛下心中,也如此想。至于月贵人的嘉奖,臣妾若未记错,她是最喜欢琉璃的。”
连月阳眸子一垂,温柔说道:“春日里淄州琉璃上贡许多,陛下可拣选琉璃手串、手镯、如意、步摇等物赏给月贵人。月贵人定会喜不自胜。”
慕北易不置可否,望向柳安然:“熙贵妃以为?”
柳安然觉得手中的四皇子此事似有千金之重,抱在手中尤为珍惜,心中百转千回,一眼望着四皇子吐着nai泡泡的嘴……好,很好。她眼底掠过浅淡的遗憾与怨恨,温顺抬头:“臣妾都依陛下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看发发
月牙素来坚韧,挨扶风郡主的耳刮子时,都不曾当真落泪的。但望着满案的琉璃首饰,她的眼眶是酸涩难忍的红,声音略是嘶哑:“我为天子生了皇子……她们——她们满堂官宦出生的名门贵女,向陛下进言要赏我一堆琉璃!”
宫娥阿钏宽慰道:“贵人不要月中伤心,闻说是明婕妤提起的这个由头,诸位嫔御们便顺水推舟的。听说熙贵妃娘娘本是想为您请封嫔位与赐字,也废了好一番口舌。”
月牙却不答,愣愣看着平坦的小腹,缓缓抒着一口气:“要与我没完吗……”
阿钏以为月牙伤心坏了,连忙宽慰:“贵人年纪还轻,既是有过一次,便还能再有一次。往后再得了好运道,也自有扬眉吐气的机会。”
“再有一次?”月牙偏头看阿钏一眼,“我算是看得明白。这世上的公正、道理与规矩,都是以出身定是非。再有一次?倘若再有一次,我是将那孩子再送去熙贵妃宫中保他一世尊贵荣华,还是留在自己身边任他为人所小瞧,说他有一个我这样的!卑微低贱的母妃!”
“小主……”阿钏连忙低声伏在地上,“您万万莫要自轻自贱,熙贵妃娘娘势盛,往后时日慢慢,还有的是年岁呢。”
月牙低下眼睛,绞弄着自己的指尖,凄然道:“时日慢慢……更要早做打算……我自然也与她没完。”她唤阿钏,“阁后那焚升紫烟的漆金炉子收拾好了吗?”
阿钏害怕得一抖,答道:“照贵人的吩咐已经砸碎了沉塘,奴婢仔细瞧了,很是隐秘。”
“没人看见的?”
“小主但请放心。”
新春伊始。
天气变得软暖起来。枕春贪睡好吃地眠了几日,酥懒的骨头醉在了被子中。她差小豆子听到了朝堂的风向。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天子登基九年,无有国母,不宜再等。
以现下嫔御们的声望,属柳安然为魁首,明眼人都知道的。
原本,珍妃薛楚铃也算是万众瞩目。
河东薛氏的根基、名誉堪称举国最尊,其百年家业也是柳家这等本朝新贵族所不能比拟。其中薛家的盘根错节与浩大底蕴,旁人难窥一二。
但只因冬日落雪的时候,三皇子得了风寒。薛楚铃这一胎生得急又受了惊,原本胎中有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