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亦是听见了!”樱桃敛裙而跪,肃色禀道,“这便是人证!这便是娘娘……安庶人没有行凶的证据!五息时间,岂能杀死三皇子还令尸身僵硬?陛下英明神武,自知安庶人是冤枉的了!”
慕北易攥着那张陈情书,歪头扫了一眼柳安然。
柳安然便是被看这一眼,已是冷汗涔涔,深吸一口气低头说道:“臣妾有罪,查案无方,请陛下治罪!”她索性提了裙踞,跪在了樱桃的身边,一双染了红色丹寇的玉手伏在地衣之上,瞧着是万般自责。她道,“可怜明婕妤公卿之女,娇养的身子竟受这等冤枉,如今在那冷宫受罪。前瞧着是大雪纷飞,臣妾定尽快指派人手,好使明婕妤风光归回永宁宫!”
“风光不风光嫔妾不知道,只明白这冷宫风雪严寒,抵不过人心如刀似剑的冷!”樱桃斜看着柳安然。
柳安然轻轻阖眼,自知今日倘若详辩,于礼不敌。她略一思索,心中仍是难受,只得软声朝着慕北易求道:“陛下明鉴,明婕妤是臣妾手帕交,臣妾断然是不愿她受委屈的。您亦是知道,柳安两家素是世交,一同入宫侍奉皇上本来便是难得的缘分。还记得咱们幼时,yin唱那首,柳树笙歌庭院,春风姊妹秋千……”
慕北易剑眉蹙起,绣着龙行密雨的长袖一扬,那陈情书轻悠悠地飘落在柳安然跪下的膝盖前。
柳安然应声拜伏而下,捉紧了那一页陈情书,道:“多谢陛下宽恕。”她眸子轻轻抬起,羽扇般的鸦黑睫毛投下了淡淡Yin影,“那……这个宫娥,还请陛下发落。”
那宫娥这才真正的害怕起来,身子一歪软在地上,涕泗横流,沙哑着哭腔喊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婢无心之失啊!”
“杖杀。”
随着慕北易默然的声音落地,那宫娥痉挛般蜷缩了一下,下裙渐渐一片shi润。柳安然嫌弃地掩住口鼻,叫冯唐:“快,快拖下去,没得污了陛下的宸居。”
“皇后娘娘!陛下!丽嫔饶命!”那宫娥被人架了起来,双腿在地上倒腾,凄厉喊了起来,“奴婢知错了!知错了!”内侍们却容不得她停留,只像提溜一只畜生一般,将她一路从书房地门槛拖拽出去。
“腌臜。”柳安然一颗心落回肚子里,方端持回皇后的尊荣。
——“饶命啊!陛下!”那宫人的声响犹自在外远远传响,“贵人救我——”
樱桃眼神一定,出声向柳安然诘道:“她在喊,什么贵人?”
柳安然拨正头上的金簪,不肯再让:“什么贵人?丽嫔道是什么贵人,阖宫的主子于她这小小宫娥来说岂非都是贵人。她不过是蝼蚁低微之身,向上位着祈饶罢了。”
“皇后。”慕北易只一手覆在案上尚书省的名册上头,一脸冷肃,问道,“既明婕妤是冤枉,那作祟着当真何人,你可要给朕一个交代。”
这便算是逃过了。柳安然放下拨弄金簪的手,望着慕北易时,又复脉脉温情:“臣妾自当竭尽全力。”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洗冤
既说洗冤,最高兴的还是端木若。
她听了樱桃的喜讯,立马便开始张罗那接风宴。做了还不够,指了琼儿又包上了一笼子糕点,连夜迎着风雪送去别院里。
柳安然有了慕北易的意思,三日之内竟是查出了“始作俑者”,乃是一个nai娘。说是那nai娘本是大薛氏选给小薛氏的nai娘,因怨怼小薛氏令旧主倒台,心怀不满而使出这样的手段。
凌迟处死,株连九族。如此大罪发落,才算了解得干净。柳安然还上陈了“自罪书”,自申查案不严,累嫔御含冤,不配为国母。接着是茹素、抄经,模样作得十分恳切。慕北易见了先是未曾说什么,多见了两次倒也并非半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便道“皇后下不为例,便也罢了。”
就真的罢了。
枕春开始吃到一口自己亲自种的油菜炖冬瓜的时候,才从玉兰那里知晓洗冤的事情。自然该有这么一日,不过来得晚了些罢了。她仍旧还是捧着一只破口的木碗儿,蹲在门前喝汤水。那汤水被风一吹就凉了,喝在肚子里冷冷的,直让人蹙眉头。
大薛氏从门内出来,撩起满是灰尘的帷幔,看了一会儿枕春,道:“真好。”
“甚么好?”枕春喝光了汤水,将碗底的剩菜扒拉出来,嚼了嚼了,咽了咽了,吞了吞了,打了个饱嗝儿。
“你要回去了?”大薛氏冷着一张脸,闲闲地问。
枕春颔首。
大薛氏拢着手,双手交叠在袖口里头,只淡淡说道:“这还不好。你年轻,家族日益昌盛,往后还能有子嗣。有了子嗣,便有了指望,你便在大魏国的国史上头能留一个名字。”
“子嗣不定是最好的。”枕春不置可否,手在裙子上擦了擦,撑着身子起来,“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人依靠男人,便以为平生不用飘萍,其实不然。男人若有那么好,我们何故还会在此处相遇。”
“可你还是要出去的,你还是要见陛下的。”
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