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族的女人了?
枕春犹自想着,却见汀兰阁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端木若着浅绿色的素纹春衣,脸上洒满春晖,拿着一幅画轴从里头走出来。
“贞婉仪。”玉兰见着端木若,向她行礼。
端木若面上略有些疑迟错愕稍纵即逝,下一刻便笑着向枕春走过来,嘴角含着柔软亲密的笑意:“姐姐也过来了?”
“若儿,你穿这么些可会冷?”枕春抹了抹她单薄的袖口,担心询问道。
端木若摇头,声音冷冷清清的:“见着姐姐心里暖,自然是不冷的。”
枕春便握过端木若的手,顺势抽开那卷轴一看,脸上便有了些莫名。
那是一幅字儿,一幅梅花篆。枕春再熟悉不过了,是一幅安画棠写的梅花篆,内容十分寻常,抄录的几首诗圣的名篇。
“你给她看了这个?”枕春问端木若。
端木若的错愕立时收敛,漫不经心的将那幅字儿轻轻卷起来,对枕春道:“姐姐与她是嫡庶姊妹,姐姐嘴里说着不在意,心里却狠不下这个心。”她面上依旧是笑意盈盈,“姐姐狠不下心做的事情,我便替姐姐做了。只要阻碍姐姐的人,都不应该善终的。”
“她已经自断手筋,往后与废人无异。”枕春敛眉。
端木若却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安才人与皇后和月贵人是一条心的,本不应该轻易放纵。那日花间会我差内侍偷走汀兰阁的画卷,便顺势找到了这一幅字儿。只要这一幅字儿在,安才人暗通曲款大逆不道的罪名就能坐实。”
“倘若坐实了,我的父兄仕途之上也会有牵连。”枕春攥紧端木若的手,只握到一片冰冷。
端木若毫不在意,只对枕春笑道:“我自然想着这一层的,姐姐与姐姐的父兄不能被牵连。所以安才人不能落罪,故而,我只给她看看。”
枕春尚在想着这句话,便听砰然一声作响,汀兰阁里面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小丫头,正是宝珠。
宝珠一见枕春与端木若在歪头说话,哭喊道:“明妃娘娘!贞婉仪!不好了……安……安才人……她,方才不慎被剪子割破手腕儿!求明妃娘娘传太医呀!”
枕春心头一震,丢开端木若的手,却被端木若握了回去。
“姐姐别难受,此事是我一人为之,与姐姐无关。”端木若死死抓住枕春的手,捏得枕春骨头疼,“姐姐怨我吗?”
“你为何……”
端木若苦笑道:“我若上交这一幅梅花篆,便可坐实她的罪名。那时她便会被贬为庶人、褫夺封号、乱杖打死。她的生母亦会受牵连,甚至可能会被休弃……而她的尸身。我向她说,我会差人去乱葬岗刨出她的尸身,曝尸三日,喂给野狗吃。她不像我想的那么怕死,可她听到要无名无姓做个孤魂野鬼,便害怕极了。”
“……所以她选择割腕儿自裁。”枕春明晓了,低头望着端木若因为用力而白得发青的骨节,“……以天子嫔御的身份去死,死后葬入妃陵,享受香火。她自小最爱体面,讲究名声,她定会如此选择。”
“姐姐,你怨我吗?”端木若切切望着枕春。
枕春阖目别过头来,唤玉兰:“快,快去传太医。”
端木若也不与她再说,只端端立在落英缤纷的树下,带着淡淡笑意看着枕春。她的笑容恬淡温柔,看着枕春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只是那么静静立着,头上落满了细碎的花瓣,整个人恬淡如同山坳中的青云。
太医来的时候,安画棠已经气绝了。她的手腕儿割得很深,血管被剪断,可以看见里头森森白骨。枕春很难想想,她手筋尽断,如何行此自裁之举。
或许是对体面的执着。或者……
枕春没有应三姨娘的恳求,为安画棠求情,人死如灯灭,便为安画棠求了一个追封。
追封为嫔。枕春用一张海棠花瓣染的花笺,仔仔细细写了个字儿送到慕北易面前,屈膝诚诚切切说道:“陛下若肯给一个脸面,便将此字赐给十四妹妹罢。”
慕北易正在挑着灯看书,见枕春过来,驾轻就熟抱她进怀里,又去看那字儿。他啧声:“锦?鲜明华美,这是体面尊贵的好字儿。”
“若不是好字儿,臣妾便不向陛下求赐了。”
慕北易不置可否,手按在那一方花笺上,侧头继续看书,沉yin道:“她与你不像。朕凡见了,懒得说破。她到底……不如你的。”
不如我的你还打发我去冷宫吃松鼠。枕春嘴角略僵,便柔柔地将那字儿又递了递,进言:“陛下仁慈,锦嫔锦嫔听着多如意,让人想着舒坦些。”
慕北易不想允,只说:“她配不上这样的字儿。”
枕春脑子一神游,想着端木若的“贞”字儿何其滑稽,心道你慕北易取封号的水平也不过如此。面上却仍有些委屈,只取兰花刺绣的帕子去按眼角:“十四妹妹意外早逝,父亲很伤心。”
“她是畏罪自裁。”
“陛下仁厚。”
“十一娘,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