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道,“此事太过隐晦,万万莫让人捉住把柄。”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枕春心意已决,“他为了兵权,我为了家族。利益驱使的这条船,总要有人掌舵。”
“姐姐若是想得清楚,我都赞成。我是知道姐姐性子的,是心软又思敏,与旁人亦有共情。你与她们都不一样,是我最信赖的人。”端木若说着也是担忧。忽然想着甚么事情,从枕头后摩挲一番,寻出一只手笼来,塞给枕春:“这是平日无事的时候,绣给姐姐的,姐姐怕冷也要多多戴着。”
枕春翻展过来一看,一只Jing致的缎面手笼,上头一针一线绣的并蒂花儿宛如活的一般。她心头一软,贴在心口笑道:“好看,是象征姊妹情意的花纹。”
“姐姐是我在这深宫里头最重要的人,我便是有不对的,也都是为了姐姐好。”端木若说得柔情。
枕春听她如此说,心头一沉:“你这次病了,可是传的高太医前来诊看?”
“姐姐……”端木若眸中沉沉如水,“高太医与我,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你也万事小心。”
“姐姐是高门的贵女,可有听过坊间的一首歌谣,叫做的。”
“……这倒没有。”枕春思虑一阵,想不得这样的歌曲,“家中不曾教过,也没听过。”
端木若清清嗓子,苍白的嘴唇轻启,轻声道:“姐姐,不论高太医还是陛下,都是男人。男人都是浊物。若十载之后,二十载后三十载后,他天子老了病了或是驾鹤西归,咱们还要做姐妹。我若没有福气死了先去了,我也在奈何桥边等着姐姐,来生咱们做嫡亲嫡亲的姊妹。”
“你竟是这样想到死胡同里头去了。”枕春叹息。她拍了拍端木若的手,道,“你是病中糊涂,哪里便要谁先去了。咱们自是姊妹,来生也做姊妹。”
端木若病中眼眶泛着红,便唱起来:“
老了难,老了唱歌真的难。
没比十八二十二,唱歌音过九重山。
日头出来点点红,照进妹房米海空。
米海越空越好耍,只愁命短不愁穷。
出门人笑我也笑,回家人笑我忧愁。
人进大门呵呵笑,我进大门眼泪流
……”
枕春是心疼端木若的,就像心疼一个孤独的挚友。
她走的时候,嘱咐了玉兰到寻鹿斋照顾端木若几日。站在寻鹿斋的匾额下,兜手看了看漆色,想起了呦呦鹿鸣,我有嘉宾。端木若额头的疤痕好不了,她这张因为形似元皇后而得选的脸,终是毁了的。
就像蝉从壳中钻出来,像蕊从花苞里绽出来。宛如仙鹤出樊笼,脱却羁绊处处通。
苏白立在一旁,催促道:“娘娘,午膳已经布了,该紧着时辰回去了。”
“哦……”枕春将端木若的手笼贴在心口,垂头颔首,忽想着,“奉先儿那狗儿呢。”
苏白指了指寻鹿斋后头的小院儿:“小主在别院的时候,是在寻鹿斋照料着的,小主可要领回来了?”
“嗯,叫小豆子领回来罢,出猎时带着。”
苏白便依言去了。
膳房是最见眼色行事的。天子春猎只带一个嫔御,说明是当着隆宠的,自然是万般小心地伺候着。枕春心底是知道,这样扎眼的隆宠也算不得疼爱。倘若慕北易心底真的惜她,是不会拱她在这风口浪尖儿来的。
但风口浪尖自有风口浪尖的好处,她安枕春定也要受着。做这独宠的祸水,自有祸水的妙。
便是见殿中一桌铺着Jing美夹缬,上头依次摆着春日里吃着爽口的燕窝鸡丝汤、淡菜虾仁羹。两样盛在红釉菜的Jing美小碗中,配着甜酱浇的文思豆腐。又有挂炉的烤鸭片作一百零八片,与蒸笼里的面皮要配水嫩的葱芯切得嫩黄的丝儿、脆鲜的黄瓜条儿、水萝卜的细沫儿与面酱。这便只算一道菜,后头还有山珍拌麻辣肚丝、蚝油熬仔鸡脯rou、蟹rou双笋丝。白案还有雪里蕻、烩白菜、清炒扁豆。糕点还有花生糖心的元宵、花盏龙眼、豆沙煨苹果。
这就是宠妃的妙处,至少口腹之欲没人能拦着。
枕春叹道:“这么多呢。”说着懒懒入座,一个人闷声闷气地吃了两口,叹谓道,“却没得松鼠好吃。”
“甚么松鼠,松鼠鱼可是?”慕北易声音先传来,便见他从殿外折转出来,一身朝服,撩袍跨进殿来。
枕春抬头看了一眼,敛裙假装要起来行礼。
“免了。”慕北易拨拨手,坐在枕春案对面。
枕春那个假模假式的礼还没行完,便顺势坐了回去。她挽起袖子,捡起案上一对白玉镶金花儿的筷子,低眉顺眼地给慕北易布菜,软声笑道:“正是松鼠鱼。”
“朕带你去骊山行宫吃便是。”慕北易翘着一条腿,就着枕春的手吃了一口麻辣肚丝,辣得咳嗽了两声。
枕春又端了蜜化的梅子汁儿去给他润喉咙:“陛下刚刚下朝了?”
慕北易颔首,答道:“那群老迂腐,顽固不化,拿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