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之极,如今全权过手之事并无太多。如此说来,慕北易集权的法子很是得用,的确架空了尚书令的权柄,要使父亲做一个傀儡宰相。正想着要如何点通这一层意思,警醒父亲,却听安正则道:“父亲如今自知事情轻重,小妹妹不必忧心。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待父亲熟悉了尚书令的职权,自会寻个适当的、恰当的位置再把握回尚书令的职权。”
枕春颇是吃惊。长兄安正则素来是很端直的性子,甚至是有些激烈与刻板的。“适当的、恰当的位置”,这样圆滑的事情,是很难想象从他口中说出来。
安正则的意思是,父亲如今虽无权柄但不要紧,只要把宰相的位置坐热。待时日长久,把住天子的心思,自能再膺宰相的熏天权利。枕春自然知道是这个道理,可看着眼前的长兄,倒觉得有些诧异了。
安正则察觉出枕春的诧异,淡淡笑道:“小妹妹不必多思,在你心中,我还是那个及冠之年,满腔抱负的探花郎呢。”
枕春听他如此一说,定睛看去,的确又有不同了。自选秀与长兄一别,她心中的安正则便定格在了他及冠之年少年意气的样子。如今竟然七八载过去,长兄已经是而立之年,已经留了须发,便是捋胡须时候的样子,也与父亲有些相同了。她感怀地笑道:“大哥哥变了些模样,我自是没有多思的。父兄皆知政情,便是再好不过。”
安正则叹谓:“你放心便是。为兄的在中书省浸yIn数年,自是被消磨了一些棱角,不过心中抱负与为国的理想,却不曾变过。政情复杂,朝堂之上自有父亲与我周旋,小妹妹万万放下思虑,不要太过Cao劳。”
枕春想起自己入冷宫之时,大哥哥为她求情,在金銮殿前寒风之中跪了数天。不免心头一热,颔首:“俱是为了安家么,也不算太过Cao劳。”
“你二人在此处客套半饷,哪里像是一家人来?”安灵均徒手剥开案上的橘子,自顾自吃了,哂笑,“小妹妹呢,且做一个骄奢yIn逸的恶妃,成日懒睡打牌都好。旁的,自有哥哥们把握。只愿平生将你宠着,莫要受柳家的闲气。”
涂氏轻呼一声,示意安灵均说话仔细:“何以说这样的话!”
安灵均撇嘴,吐了两个橘子核出来:“柳柱国那老匹夫不安好心,说来柳家的主母王夫人还与母亲是世交,今日她家女儿却为难我家小妹。母亲也不必打圆场,便是那柳家人再动我小妹一根头发丝,我也让他们知道厉害的。”
枕春咋咋舌头,不免拿帕子掩唇笑起来:“二哥哥性子倒是没变的。只是二哥哥如今都是镇北大将军了,不可再如此顽劣。”
安灵均不以为意,笑道:“哥哥我在雁门得了一把塞外宝戟,倘若有人欺负你,我便提着那戟去将恶人捅个对穿给你出气!”
“是了是了,二哥哥最是英武。”枕春含笑,“不知嫂嫂们与侄子们可好?”
这话一说,涂氏便笑起来:“自然是好的,尤其是你那两个侄子,已经会念许多诗了!”便又想一事,道“说起来,也是一件巧事。除夕节日里的时候,应国公与桃花来咱们府上了一趟,送了好些贺礼。”
“桃花?她还好吗?”枕春眼睛一亮。
涂氏应声,不住点头:“好好好,她如今是郡夫人又是应国公府的主母,体面气派。说来应国公与桃花也是郎情妾意的一对儿,抱来的那个女娃娃漂亮极了!”
“桃花生了?是个女孩儿?”枕春喜不能自持,问道“叫甚么名字?”
“歧儿。叫孟歧儿。”
“啊……”枕春略一怔,想来这是自个儿起的名字,不免五味陈杂,“是,是歧儿。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涂氏却道:“殊不知还有另外一件喜事呢。”她笑意盈盈,朝枕春说道,“那歧儿可爱得紧,来家中偏偏与你二侄子玩耍作一团。灵均常年征战在外,时常无空回家见自个儿的儿子。故而我与你父亲做了主,便将灵均的儿子与应国公家的歧儿,指了个娃娃亲。”
“当真?”桃花的女儿竟指给了二哥哥的儿子,枕春眼睛清亮,满脸喜色,“这……这倒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安灵均不以为意:“两个娃儿耍在一块儿本是常事,母亲不问我的意思怎便定了亲。那应国公年纪轻轻嘴上没毛,未免也太文弱了些。”
“二哥哥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枕春用帕子掩掩嘴唇,笑起来,“应国公虽然不通武功,但学问是好的,且是一位长情的人。桃花勤快、善良,我想着这歧儿往后,自然也不会差。”
便正说着,一派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景象。见得堂前帷幔被撩起一面,苏白捧着热腾腾蒸花糕奉了进来,小声道:“娘娘,丽嫔小主寻了过来,说是有事儿求见您。”
“樱桃?”枕春一听,有些意外,“她倒挂记我,如此偏僻的地方也寻过来了。”说着对安灵均解释道,“讲来这位丽嫔,二哥哥是见过的。”
安灵均回想一番,自然是想起来了,道:“樱桃姑娘如今做了天子妾室?我自是记得她的,若说起小妹蒙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