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想起来的一瞬间,除此之外,什么意义也不代表。
白龙没有应答,继续沉默吃饭。吃着吃着就好像这件事也过去了。令人好奇的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他饿,也从来没有说过他吃饱,无论贝莉儿给他多少食物他永远照单全收——说白了就是每顿无论煮多少都清盘。
某种意义上这可以说真棒,家里有个男人就永远不用担心会有剩饭。但今天贝莉儿煮这一大罐子不是为了清盘的,白龙第三次把空碗递给她的时候她严肃脸拒绝说:“不可以再吃了。”
竖瞳愣一下然后不爽起来。白龙的神情还是那么无动于衷,但他的眼睛里开始诉说越来越多的情绪了——温柔和笑?还没有过,通常都是冷冷的带点疑惑,冷冷的带点不解,冷冷的带点愤怒,冷冷的带点嫌弃……今天多加了一个冷冷的不爽。为防被以为这是被摆臭脸的报复贝莉儿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准备煮一天的,越久越香的。”
她直接把白龙的碗抢走拿去洗,一点都不怕他暴起伤人。玛利多诺多尔沉默地看着人类把柴都撤了,只放木炭在那里温着,定时去搅一搅,保证水一直慢吞吞地滚泡泡就好。然后她把东西都收拾好,把房子里的空间空出来。
玛利多诺多尔只能郁闷地继续回到窗前看雨。他更加希望这雨赶紧停了。小木屋里缭绕着煮rou的香气,越来越香,越来越香。人类的鼻子一点都闻不到吗?这对龙来说真是一种煎熬。
人类当然不知道,人类专心忙自己的事。下雨天,过节,休息时间,游戏时间。贝莉儿有时会把一些不那么急的小工艺品安排到这时做一做。其实这对不爱手工的宅来说有点痛苦,但当你想到你做的事情能让你在将来的生活中更加幸福一些——主要是你除了自己干也没有别的选择了,那你就会有无穷动力去完成它。
自从做迷你小晶石窖和迷你小房子后贝莉儿就养成了做手办的习惯,通常这是为了为未来做真正的成人版本而积攒经验。……基本上荒野求生玩成这样就是开挂,贝莉儿美滋滋,谁叫她坐拥一把真·削铁如泥的龙鳞刀和原始森林呢?就算她做一个部件砍一棵树,森林也完全可以满足她的需要。
至今为此很多东西贝莉儿都是这么简单粗暴地解决的,拼不出来她就用削的。龙鳞刀帮了她很大的忙,以至于很多东西她都可以用作弊一样活生生直接从一个整块刻出来,比如那些木的和石头的锅碗瓢盆、比如轮子桶和轮子车,比如摇椅。
摇椅也是这种,找一个合适的木块,用圆规刻一条弧线,把弧线加深,挖掉多余的部分。这时候可能会有点懵逼不知道从何下手,于是再用木炭在石板上画一个大概的结构图,照着样子削。
二十分钟后摇椅出炉——基本上这是一个科幻片里常常可以看见的极简实心卧台,中间挖一个钝角,两边斜斜的边削出扶手,下面的弧线再加工一下削削平,放在手上推一推,摇来摇去了,于是摇椅就完工了。
……这只能说是一个和加工前相比更加奇形怪状的小木块,甚至还有没有磨掉的毛刺,因为下面是实心的,手感很沉甸甸。这个倒不是贝莉儿不挖,而是因为木块太小她不敢动,怕不一小心就断掉了。贝莉儿坚持就叫木块“摇椅”了,并且欢快地拿去给白龙献宝。
“你看你看。”她把椅子放在窗台上,点一点,椅子摇一摇。
玛利多诺多尔问:“这是什么?”
“摇椅!”人类响亮地回答,并点着木块的中心左右摇摇,示范给他看。“坐这里,摇一摇,它会摇起来。”
玛利多诺多尔也不明白这个木块和椅子有什么关系。不过人类总是有些奇思妙想,他甚至都不用问,只要保持沉默,人类就会喋喋不休地对他和盘托出。他坐在凳子上微微偏头看着她。
贝莉儿蹲在白龙的身边也托着下巴看着他,淅沥沥雨声里,突然好像画像活了过来,银色的竖瞳注视着她,玉一样的雕像呼吸着,眉毛和眼睛,鼻梁和嘴唇,雪白的,艳红的,龙眨了眨眼,身后是咕嘟嘟的水泡响,空气里都氤氲着……很甜、很甜、很甜的味道。
白龙在等待她的声音。贝莉儿笑了起来。
“以后有空我做两个这个,然后放在外面的平台上,晚上我们可以一起看星星啊!”她对他许诺未来的生活,并殷切而憧憬地期待,不用等到一起看星星,她的眼中就有星星,笑起来的时候,多么光芒闪耀。
人类雀跃地说:“白龙,你觉得怎么样?”
而玛利多诺多尔则沉默下来。这有些不合时宜,但他突然想起名字的事。“你可以叫我莉莉。”那时候人类眼里的星星也是一样的。
人类想知道他的名字,而玛利多诺多尔不想告诉她名字。巨龙低下头的时候不愿承认自己的拒绝。名字……互相交换名字,是一种契约,是一种誓言,是一种情感。玛利多诺多尔不愿与人类做这样的交换。她没有资格,玛利多诺多尔告诉自己。她要说她的名字是她的事,而他没有必要得回应她的自作多情。人类有什么资格知道巨龙的名字?
名字和椅子,在玛利多诺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