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饱读诗书,难道还信这个?”
“我自然不信,何况就算有鬼,鬼又怎及真正的恶人可怖。我只是在想,如果照你所说她眼下不缺钱,那就是房子真有问题,为何之前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来了‘鬼’?陈白蝶应该知道越是贱卖越容易引来揣测,明明住不下去了,不知何故,非要做得张扬瞩目。”
贺云钦神色凝然:“刚才那报纸上说的闹鬼洋房地址在何处?既是聘请了护士的西医诊所,想必不会轻信闹鬼之类的无稽之谈,护士死得不明不白,诊所负责人不可能就此不管。也不知王彼得处可有消息,不如我们先陪岳母看完房子,再到王彼得那去瞧瞧。”
这话正合红豆心意,说话工夫同福巷到了,停好车上楼,潘茂盛一家人也来了。虞太太正在厨房张罗午饭,玉淇玉沅两姐妹则在客厅跟哥哥说话。
两下里打了招呼,潘太太悄悄将红豆拉到一边道:“报纸说贺家大少nainai要在圣约翰举办茶话会,听说大少nainai着意办得风光体面,特邀了许多沪上才俊,若是方便,你给玉沅也弄张帖子,她性情乖张,就该多去这种场合,不然整天闷在家里,如何增长见识。”
红豆知道自从玉淇表姐跟袁箬笠订婚,舅妈便将全副心思放到了小女儿身上,增长见识是假,结识乘龙快婿才是真。怎奈玉沅比姐姐古怪许多,任凭舅妈使出浑身解数,就是不肯听母亲的摆布。
这种茶话会宾客云集,玉沅料也不会想去,可若是当面拒绝,她又惟恐舅妈多心,便笑道:“好,我回头就让人把帖子送家去。”
舅妈脸色一亮,笑眯眯道:“真好孩子,你看玉沅比你才小几天,你都已经成婚了,玉沅的亲事却还连个影子都没有,遇到二少爷的那些朋友里有合适的,你多替玉沅留留心。”
红豆笑着点点头。
两人说话时,玉沅不时往这边瞧,显然猜到了母亲又在张罗什么,满脸不忿。
幸而舅舅一家人用完午饭便走了,虞太太虞崇毅便同着下了楼,一道去看事先说定的几所房子。看了一下午,虞太太属意香樟路上一套独门独户的小洋房,就担心价钱太贵,谁知一开口,竟比之前看的一套旧房子还便宜几百大洋。
这个价倒并非不可能,但也太理想化了,虞太太和虞崇毅面面相觑:“是不是报错价了。”
贺云钦笑道:“房子主人因要搬去香港,眼下忙于将沪上几套产业悉数抛售,他急需用钱,故未着意抬价。”
虞太太当即明白过来,几套房子都是她和儿子自己找的,独这套是女婿领他们来看的,房子外头看着半新不旧,里头家具地板都是簇新的,西洋水汀及热水一应俱全,门前树木成荫,真正冬暖夏凉,且周围幽僻,离圣约翰颇近,简直处处都合心意。
这等好房子怎会凭空掉下来?分明是女婿提前做了安排。怕他们过意不去,故作托辞而已。偏偏价格还定得不高不低,让他们想回绝都无从说起。
她故意板起脸:“你这孩子。”
虞崇毅也过意不去道:“云钦,这万万不可——”
贺云钦扬眉笑道:“岳母和大哥别多心,的确就是这个价,要是不信,我这就找我朋友过来,岳母和大哥一问即可。”
就算找回来又如何,两人必定预先对了词,那人来了也会替贺云钦撇干净,他们又不能强着贺云钦收钱。
红豆抬眼对上母亲光光的视线,在屋里站不住了,干脆出了屋,到门前小花园闲逛起来。接下来又看了几套房子,虞太太考虑再三,最属意的还是之前那套,她向来通透,女婿做得这般周全,想来此事就算传出去,旁人也挑不出差错,于是未再拿乔,当晚就痛快交了定金。
家里了却一桩大事,红豆空前高兴,回到虞家已近六点,桌上大半是贺云钦爱吃的菜,红豆不许母亲动手,一定要亲自给贺云钦夹菜,贺云钦照单全收,她夹一口,他就吃一口。
一顿饭吃得身心舒畅。从同福巷出来,两人仍按照原定计划去王彼得处打听 “凶宅”护士横死一事,待上了车,贺云钦刚要开动,不经意朝后视镜看一眼,眸光一淡,红豆讶道:“怎么了。”
贺云钦道:“别往后看,我一会告诉你。”不等红豆再追问,便开车往富华巷而去。
贺家洋车刚消失在马路尽头,另一辆洋车就从黑漆漆的角落拐出来。
车里共坐三人,白海立一个人坐在后座,一双腿高高搁在前头椅背上,外套半敞,嘴里叼着根雪茄,Yin沉沉盯着那辆远去的车,烟灰积了好长一截都不觉,半晌方嘶了一声道:“我这心里怎么这么不痛快呢。”
前头那人扭头,讪笑道:“您不痛快,属下也不痛快。可是照您的意思,我们本就不好明目张胆跟贺家作对,就算想对付他们兄妹俩,总不好做得太露痕迹,何况依属下看,贺公子对那个虞红豆是动了真心,咱们要使绊子怕是不容易啊。”
白海立冷哧一声:“眼下他是对虞红豆新鲜,过些时日你们再看。凡我所见,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喜新厌旧的,只要咱们搅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