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道:“六嫂,婈儿年纪小不懂事,那日在大长公府冒犯了您,还请您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就别同婈儿计较了。”
“不会,”张晴淡淡摇头,也压低声音道:“六嫂这人不记仇,有仇的话,当时就报还回去了。”
这话就有些不客气了,但是她这句话只有她身边的人能够听见,周氏姐妹双双愣怔于当场。站在她身后的于嬷嬷像是没听见似的,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裙摆。
周婈抿了抿嘴唇,忽然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六嫂这还是在记恨着婈儿呢,其实婈儿哪里知道配还是不配的,婈儿只是一直记得六哥屋里有几位美人姐姐,都比六嫂的相貌要俊许多呢。”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张晴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周琛的屋里有人、有美人、还都长得比她好看!最终她将这些信息分析透彻,得出这个结论。
她转身大步迈到程夫人面前,提起裙角连蒲团也不用直接跪到了坚硬的地面上。
那边正与他一个叔叔说话的周琛急忙走过来。
“孙媳妇,”程夫人惊讶的看着张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张晴看着程夫人满脸委屈,“祖母,那位妹妹说相公屋里有许多美人,”她抬手指向身后周氏姐妹的方向,“还说她们都比孙媳妇俊。孙媳妇只想问问祖母,那些美人都是从哪儿来的?做什么用的?到底是孙媳妇俊还是她们俊?”
周婈拿孩子气的话来激她,她就用孩子气的方式解决。
她刚说完“有仇当时就会报还回去”的话,周婈就拿这样的话来恶心她,那就让周婈尝尝活眼现报的滋味好了。
周氏姐妹没想到张晴能将这话在大厅广众直接挑开来说,她们原以为张晴在听到这话之后会回晨昕院同周琛闹上一闹的。因而她两个同时怔在那里。
“周婈!”听了张晴的话程夫人勃然大怒,她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大声喝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祖母连名带姓的叫她,在周婈来说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吓得一哆嗦,之后腿一软就跪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娢见状急忙跟着跪倒,“祖母,妹妹她年纪那么小,哪里知道什么美人丑人的话?六嫂,您是不是听差了?”说话间她的眼泪便似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下来。
这话,是直指张晴撒慌诬赖周婈了。
张晴也不同她分辨,抬头目光坚定的望着程夫人,只等着程夫人给她一句准话儿。
如果程夫人连这样的话都不相信她、甚至都要故意偏袒于周氏姐妹的话,日后,她也不会将程夫人当周琛的祖母来敬重。
程夫人显然从张晴的目光中看出了她的态度,更何况她自己的两个孙女是什么性情,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混帐!”程夫人对周氏姐妹怒声喝道:“你六嫂一个刚过门儿的新媳妇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诬赖你们两个小姑子?”她说着恨恨瞪向周娢,“你身为姐姐,你妹妹年幼无知、口无遮拦的说错话,你不阻拦指教她反而要替她遮掩隐瞒,你把宁国公府的祖训家规当成什么了?”
到此时周娢终于明白不能再强行狡辩,否则只会招来更重的惩罚,因而她哭得越发卖力,边哭边对程夫人磕头、对张晴认错,“孙女知道错了……请六嫂原谅我们……”
今日这些话,原本应该在娘亲在场的时候说的,如今娘亲病了,妹妹不听她的话非要说,现在倒好,她们姐妹人微言轻,孤立无援,只能以示弱来博取同情。
思忖间她暗地里狠狠的拧了她身边的周婈一把。周婈吃痛,“哇”的一声哭将出来,好不凄惨。
对这姐妹二人的表演,张晴始终不看、不听也不问,一直保持着跪立的姿势,神色冷峻的面对着程夫人。
程夫人见状暗暗叹了口气,之后扬声挥手,“来人!”待一位身材壮硕的嬷嬷自后堂走出来,她立即指着周娢、周婈吩咐道:“送她两个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放她们出来!”
有她这句话在,任谁想求情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究竟够不够了。
周令先老神在在垂眸坐在那里,似乎此刻发生的事与他毫无关系。而周放,则是恨恨的瞪了他两个女儿一眼。
他二人如此,那往日里与王夫人交好的几个妇人,都不敢冒尖出头了。
“三小姐、五小姐,”那壮硕的嬷嬷走到周氏姐妹面前,态度鄙夷的说道:“走吧。”
事到如今,周娢和周婈只剩下顺从这一条路可走了。二人起身,哭哭啼啼的跟着那嬷嬷走了。
“孙媳妇,”程夫人转向仍旧跪在她面前的张晴,柔声道:“婈儿的性子自小如此,说话嘴上总没个把门儿的,你就别同她一般见识了吧。”
“祖母,”张晴的语气也十分柔和,甚至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但是她却仍旧没有起身,“孙媳妇方才问的话,祖母还没告诉孙媳妇呢。”
话?什么话?程夫人微微凝眉,之后赫然想起之前张晴问她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