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其变,但你的人也要适当地制止她胡来才是,否则日后她这个越郡王妃还如何当下去!”
仲孙玱听得只觉心寒,便是为了他的计划。他目睹他表弟死了,明知道弟媳要血洗万氏,却无力阻止,叫她恨上了他,但到头来,眼前这位帝皇,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追封作罢,是不是坐在那张龙椅上的人,都只在乎他自己的性命,而视他人为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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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台的宅子,某间密室里,一断臂的男子,一巴掌扇向木槿的脸上,怒道:“你是不是疯了!竟敢算计我们的主子!!”
木槿木然地抬眸。迎上男子犀利冷然的视线道,“我不过是叫她看清楚现实而已!”
“你这是不忠,若你及时出手,薛自冷不会死——”
“哥!我们想要辅助她光复云国,为云国报仇雪恨,就不能愚忠!一些她该体会的痛,就必须叫她深有体会!否则,她永远都成不了云国的女帝!”
“短短几日的功夫,你便想她能真心实意担起云国的责任,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拨苗助长只会适得其反,你,你下去领罚五十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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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被天际吞没,渐渐地天亮了。
何乐安抱膝坐在床边的角落里。呆呆地看着窗外发呆,头一次觉得自己无能极了,还特别想仲孙玥,似乎人软弱起来的时候,特别不堪一击,想想从前,竟又哭了。
这时,门被人温柔地敲响,她不作应答,门也被推开了,原以为只是婢女循例进来看望抑或换换茶水,不成想竟是个穿沙棕色衣裳的男子,他墨黑的青丝柔顺地披于肩上,面容柔和似玉,一双通透的眼眸宛如娴静于掌心的琉璃珠子,只得独臂,但风华如雪。
他恭谨地向她行礼道,“臣是木棉,现任木家首领,没能尽快赶至京城,叫您受惊,臣罪该万死,稍后会自行领罚——”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云国未来的君主,我不行的,你们还是放过我吧。”何乐安寂然道,“我不想为了谁干些什么了,天下苍天说到底,与我何干呢,时也运也命也,云国覆灭之时,我还没有生于这世上,我长于仲麟权贵之家,受的是平和的教养,我不是将军,我为什么非要下战场,我也不是帝君,我没有必要为了一些虚无的东西去——”
“臣知道您一时还没有办法接受一些东西,不管是什么,您只要顺其自然便是。”木棉道,“世间没有后悔药,即便悔了恨了怨了烦了,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走,或逆来顺受,或逆流而上。”
何乐安不欲争辩地闭上眼眸,本以为他会自行离去,可她忽觉一抹气息朝自己靠来,原来模糊的脸庞,渐渐地变得清晰可见,他抬起那不知何时抓了手帕的手给她抹泪,“臣也曾失去挚友,像您一般,他为救臣牺牲了,但臣从不觉得他离臣而去了,这些年,他便是臣指路的明灯。为他也好,为云国,为您也好,始终坚定臣的信念。”
“如今,京城混乱,臣没有办法把您最想见的人带到您面前,希望这个可以稍微缓解您的痛苦一点点。”他说罢,把一支石榴钗递给她。
珠玉碰撞的熟悉声响叫她重新睁开眼眸,何乐安颤手接过,却听他道:“这是我们云国历任女帝出嫁时的嫁妆,是开启藏宝图很重要的钥匙,或许那些抢夺藏宝图的人至今也不知,藏宝图分为两部分吧,一部分是地图。一部分便是它,很庆幸这些年来,您能如此珍视它,令它没有遗失,还保留我们仅存的一点点希望。”
何乐安突然道,“你不累吗?若你不觉得累,你问过他们累吗?”
“出生伊始,就要背负仇恨,每日每夜都要为那些久远的仇恨而活,当真不累吗?你们又不是云国皇室血脉,何须为了别人的盛世那般拼命?”
“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为什么不好好地替自己活一场?”
“可,没有国,哪来的家。若没有家,又哪来的我们?”木棉声音沉静地道,“我们是云国的子民,我们云国没有故意与谁挑起战争,但他们却因为贪婪叫我们覆灭了,血流成河,毁了我们美好的家园,若不为那些无辜丧命的祖祖辈辈报仇,何以教他们安息?”
木棉道,“如果主上不介意,可随臣来。”
何乐安默然地看着手中的钗子半响,还是应下来了。
后来,她才知道,木棉带她去看的是云国的历史。从繁荣到覆灭,一盒盒保存得极好的卷轴里面,全都是血与泪,还有逃出生天的第四十四任木家主为了光复云国作下的所有努力,以及他传承之后的木家人们的义无反顾,值不值得的拉扯,最后就碎在哽咽里。
之后,很多天的梦里,都是无休无止的杀戮。
夜半乍醒后,何乐安实在睡不着,便出去走走,看院中的花花草草,看宅子的亭台楼阁,看假山流水中的睡莲。看月色下寂寞的倒影,想想了很多天的人,念过往中愉悦的那些画面,正发呆时,有人说话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睿亲王说笑了,买卖就是买卖,讲人情的,谁会当什么杀手呢。”木棉笑道,“与别的组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