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明白了,人家正眼都不赏我一个,我还整天屁颠屁颠地去挂人家的号,你说我是不是有病?”甄坚挥舞着锯齿刃的剪刀,干净利落的处理着手上的头发,黑而短的碎发纷纷落下,落在银白色的理发围布上。
“你可不有病么,要是没病干嘛天天往医院跑。”白斯洋看着镜子里的甄坚,不紧不慢的说道。
甄坚毫不理会白斯洋的揶揄,继续臭不要脸的说道:“洋子,你说像我这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帅哥,怎么就偏偏入不了那人的法眼呢...”
白斯洋从镜子里打量了一遍甄坚,此人身穿一套白色练功服,脑袋上顶了个黄绿分明的菠萝发型,脖子上坠了一条蚯蚓粗的金项链儿,他这整体造型虽然也堪称标新立异个性脱俗,但是要想入进哪位神仙的法眼,恐怕还真得和西游记里的妖怪们取取经,看看怎么在外形上面多下下功夫。
追求爱情没有错,画风猎奇一点也不是罪,但是这人要是没有自知之明,可就真完了,白斯洋忍不住嘴欠道:“要我说,你也别去看什么内科了,你换个科室看病吧?”
甄坚停下手里的动作:“换哪个科?”
白斯洋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眼科。”
甄坚义正言辞的拒绝道:“那不行,我的心上人不在眼科,人家只在心脑血管科坐诊。”
白斯洋翘翘嘴角,抿出一条有弧度的曲线。
甄坚后知后觉才明白自己这是被人寻开心了,他也不和对方逞那口舌之快,只是放下剪子解开围布抖了抖,随后伸出右手在白斯洋面前一摊:“好了,给钱。”
白斯洋左看右看的照了好一会儿镜子,才从兜里摸出一张蓝色毛爷爷放在工作台上:“不用找了~”
甄坚横出胳膊挡住去路:“哥们儿,十块钱也太少了吧,我这手艺怎么着也得值个五十啊?”
白斯洋眼角飞扬,慢条斯理的提醒道:“我那根还没来得及用的艾斯... ...”
甄坚瞬间被戳中要害,泄气的放下手臂:“快走,快走。”
白斯洋对着镜子sao包地撩了下刘海儿:“剪得也就一般吧,这要换了别的模特儿还真不见得能HOLD住这个发型,啧啧~”他送给甄坚一个迷之微笑,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罗砚林自从见了于小康之后,整个人都被自己的小名儿“宝妞”给膈应得不行不行的,她有十来年没被人唤作“宝妞”了,时间之久,久到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还曾有过这么接地气儿的名字。
听说这个小名儿是她那没见过面的爷爷给取得,她爷爷死得早,临死前拉着罗青山的手,一个劲儿的嘱咐儿子,如果生了女娃就叫“宝妞”,生了男娃就叫“庆祥”。好嘛,这小老头儿约摸着还是老舍的死忠粉儿,愣是把虎妞与祥子给改成了宝妞与庆祥的奇妙组合。
罗砚林后来想了想,大约自己的爷爷也是对儿孙充满了期冀的,否则“虎妞”这名字听起来,可就更复古更彪悍了。大约是罗砚林临上小学一年级的前夕,罗砚林才从罗宝妞改成了罗砚林。砚林这个名字是罗青山给改的,要说这名字取得多有技术含量也不见得,只不过每个新学期遇到的新老师,都会以为叫罗砚林这名字的是个男孩儿。
罗砚林说不上自己有多喜欢砚林这个名字,但是很显然,她更不喜欢被人叫做罗宝妞。小姑娘大约都是很早的时候就对外界有一种比较特殊的认知,能分清什么是丑的、什么是美的,什么是好听的、什么是难听的。上学前班的时候罗砚林一度对罗宝妞这个名字耿耿于怀,因为班里的女同学通常都有着很顺耳的名字,比如说“芙蓉”、“春晓”、“可心”一类的,这些温温柔柔的名字听起来就是为了女孩而儿生,而自己的“宝妞”,听起来就略显乡土气了。
她烦躁的抓抓头发,看着空白的文档,心里没来由的多了一股烦躁。罗砚林卡文了,在童年黑历史的刺激下,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卡文了。她对着电脑,整整有三个小时没有写出一个字来,别说一个字,就是连个屁,她也没憋出来。
文章里有个即将出场的新角色,是罗砚林很喜欢的一个配角,为了让这个钟爱的配角能够一出来就被人记住,罗砚林这个亲妈决定给孩子起个响亮亮的好名字...只是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宝妞”,这俩字实在算不上是灵感的催化剂。
她忿忿的灌了一大口酸nai,心中的焦躁堪比没来由的便秘,无迹可寻又磨人心智。
白斯洋进门的时候,就见坨成粑粑的罗砚林面无表情的坐在电脑前酝酿着思路。他剪了一个随心的发型,心情十分之愉悦,于是轻轻巧巧冲罗砚林“嗨”了一声。
罗砚林抬起千斤重的眼皮儿做了一个回应。
白斯洋也不管罗砚林抽了哪门子的邪风,反正她经常抽风。他现在只想躲进房间好好休息休息,暑假已经过了四分之三,再有两个星期就要开学了,白斯洋紧赶慢赶终于赚足了新学期的学费,抗在肩上的重担一下子就轻多了。
白斯洋躺在枕头上,心神放松到什么也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