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说是EP,不是CD,她偏记不住,夸得我脸都臊红了……”
听得乔微笑起来,“那不是好事吗,从前你跟我抱怨你妈总夸别人家孩子,现在夸你呢,你还不乐意。”
医院电梯下到十八楼,乔微走出电梯,打算出院前,最后去看看老太太和小生。
临进门前挂掉电话,病房里,乔微从前住的靠窗的位置,已经住上了陌生的面孔,小生正跪在床上玩蜘蛛侠。
而中间那床,边上的仪器不见踪迹,也换了新床单,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柜子已经清空了。
“小生。”乔微出声将孩子唤过来,小生瞧见她便兴奋地跑到床尾。
“微微姐姐,你下来找我玩啦!”
“你妈妈呢?”
“她去给我买药啦。”
“这床nainai呢?”她指指隔壁。
男孩的小眉毛皱起来,疑惑道,“我今早醒过来就不见nainai了,妈妈说她出院了。”
他瞧见乔微也穿上常服,又问,“微微姐姐也要出院了吗?”
“嗯。”
小孩闻言,神情立刻失望下来,扔开玩具,“我也想出院了,我好想姥爷和姥姥。”
她拍着小生的头,安抚了好一阵,直待小生妈妈回来了,才和小孩道了别。
“乔小姐!”
乔微才走出病房几步,又听小生妈妈追上来,“谢谢你来陪阿生玩。”
那是个极温和的女人,她手上还拎着外边买回来的药,胸口起伏,“我们阿生,很喜欢你。”
她吸了吸鼻子,又笑道:“你送给他的玩具,他都压在枕头底下靠着睡。来G市的这段日子,他真的很开心。”
乔微心下沉重,笑起来转身颔首,“我也很喜欢他,他很乖,是个好孩子。”
“嗯。”女人的眼眶有泪光微渗,她点头飞快拭去,“对了,阿生说你刚刚问了老太太,她……”
一颗心紧紧提起来,终于听女人沉声道,“她昨天在监护室拔了呼吸机,没有抢救过来。”
乔微心下剧跳,唇口微张,眼睛瞪大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人生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其实刚才听到小生说出院的时候,她心里很清楚,老太太已经不可能离开医院了。
可老人与她说话的样子还恍若昨日,这样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毫无预兆在自己眼前消逝,她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
乔微从前听查房的医生说过,老太太的身体没有基础病,做手术很有意义。早前如果及时手术,也许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切都是如果。
她更清楚,这都是老太太自己的决定。她的内心其实一直充满了歉疚,怕拖累家人,怕拖累孙儿。
乔微越走越快,在电梯门关上前挤进去。
拥挤狭窄的空间里熙熙攘攘是说话声,这让她终于找到了一丝生气和安定。
冰凉的手在大衣口袋里握紧,她终于恍然记起来,霍崤之已经在楼下等许久了。
走出住院部大楼的时候,乔微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这幢大楼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烦忧,比起大部分人来,她其实幸运了不知凡几。
至少她从未体验赚钱的艰辛与不易,不需要为治疗费用发愁,有想要做的事情,想要活下去的念头。
还有一群始终关心她的朋友。
乐队开始录EP时,关于环海的舆论风向也终于迎来转机,落底的股价开始重新稳步上涨。
录音的间歇,乔微休息时看到了网页推送消息,还有些不可思议,诧异抬头侧身问霍崤之,“你怎么做到的?”
天底下怕是任何男人都抗拒不了心爱的女人投来的、崇拜的目光。
霍崤之几乎要飘飘然起来,故作镇定低头看手里的歌词,轻咳两声,嚼碎润喉糖,“都是小事儿,简单。”
乐队是第一次进录音棚,一上午的时间学习调整,又花了好几天反复雕琢,霍崤之的嗓子都开始哑了,才将第一张EP录完,好在成果大家都挺满意,剩下的便是后期的工作了。
晚上,霍崤之将乔微送回公寓,离开时,乔微站在门口忽地唤一声。
“崤之,你等一下。”
男人心中一喜,还以为乔微要留他,兴奋地折回来,谁知乔微却进了厨房。
中医开药时候,给乔微拿了一袋子干罗汉果,通肠润胃,乔微的药多得喝不完,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给霍崤之润润喉。
乔微用刀背拍裂,放进保温杯里,灌了满满一壶热水。
褐色的干果随着冲泡浮上来,淡淡的药香味弥散开,乔微赶紧把盖子拧紧,递给他,叮嘱,“明天嗓子该哑了,拿回去要喝完,记住了吗?”
像是叮嘱小孩子,霍崤之双手把杯子接过来。
“记住了。”
留宿的愿望落空了,奇怪地,他一点也不失望。
像是被喂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