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只当寻常。面上又绷得正经,与她说话,“不知小师父从苏州北上,是要去哪里?”
青菀便不知风月之事中的旖旎细节,却也知道才刚那事极为羞耻。然见着这位施主不惊不怪,自个儿也便不特意挂在脸上,再去提说。只寻常下语气,搭他的话,“寒香寺入了困局,我和净虚师父便打算往京城去。修习佛法,游历一番。此后再回苏州,仍当在寒香寺吃斋诵经。”
马背上颠簸,又将青菀颠回到许礴身前。肩颈间的馨香仍旧往他鼻子里钻,心里麻痒磨人意志,实在煎熬。偏又不能做什么,只得装着正人君子的样子,继续与她说话,“那便也巧了,在下剿匪已毕,营地里整顿一番便可回京。小师父若是不嫌弃,可随军而行,也好有个庇障。”
见他说话越发正经寻常,青菀便也不再往别的地方想去。只后头隐隐约约又叫抵着的时候,便自动往前挪挪身子避开。她想着随军入京这话,判别其中好坏。若能一路得到庇护,安稳入京,自然比她们徒步跋涉要好许多。但若这是一批如匪如寇般的官兵,那她和净虚还得遭殃。
想得有些多,嘴上却不能说,便只敷衍他一句,“这事儿还得问过我师父,看她意下。”
净虚能有什么意下,眼下她遭了凌-辱,且不知是一番如何境况。提起来,心里不禁就要思虑一气,想着怎么开解宽慰她。这么眯晃着眼到了山脚下,但见得士兵四处散立,几处看着些山匪大汉。原都有些慵懒,但见着青菀的马到,那些人便也不再闲溜,尽数挨着排成列。
青菀这又回头瞧望身后人一眼,心想他应是这些官兵的头领。许礴偏又迎着她的目光看她,与她四目相对。才刚那次不觉什么,这会儿青菀就从他眼底看出些灼热来了。不滞片刻,她忙转了头回去,俯身扒着马背要下去。然马背太高,脚下够不到马镫子,便只好又直起身来,想着等身后的人先下去,她再下去。
许礴把她的动作瞧在眼里,自己却并不下马,只扯着缰绳在士兵前清点一番,而后沉声下命,“回营地!”
青菀转头四顾,拽了他的袖子问:“我师父呢?叫我跟我师父在一块儿罢。”
许礴在马背上把腰杆挺得笔直,“不急这一时,到了营地再见不迟。她受了那般对待,拿何颜面见你?你便让她缓上几刻,静了心思,再见她不迟。”心里想到另一层,又说:“她若是想死,这么长时间下来,千百种法子都能使全了。能捱到现在,想来是不愿死。”
青菀都知他说的有理,却不知他为何还将自己按在马背上不放下去。便是净虚没有寻死的意图,也该放她在后头跟着,没有还带她的道理。她满腹里皆是狐疑,又不肯回头再看他。四目而对的时候,他那眸子瞧着色气冲冲的,不能多看两眼,怕叫他眼睛一红给扑了。
青菀也不知自己胡思乱想的什么,没有一点出家人该有的清心寡欲,这么多年木鱼疙瘩都白敲了。想着不能再胡思,因合上眼睛,默默念起清心咒来。
从山脚下来到营地,又有几十里地的路程。青菀不管这些,只顾念着自己的经文。许礴把她挡在双臂之间,偶时提拉缰绳便会把她抱进怀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青菀全数不与他追究。追究起来,倒像她心思不正一样。
她想清心,许礴偏又与她说话,问她,“什么时候出的家?”“缘何没有剃度?”“俗家名姓叫什么?”“哪里人?”“家人都还健在?”云云,一面问着一面又说:“常有富贵人家的小姐,打小放在庙里修行,渡劫保命。”
青菀念的清心咒也叫他打乱得不知前句后句,只好搭话把他的问题一一敷衍过去,话语真假掺半。提起俗家之事,不过如对净虚一样,道一句“那时小都忘了”,又说:“咱是苦命的人,比不得富贵人家的小姐。四处无人肯要,四处也都靠不上挨不上,连佛祖也不愿收留。是以带发修行,得口热饭吃。也就师父心心念念挂记我,当个真传弟子,要拉我上正道,得正果。可惜……”
青菀止住话语,轻轻浅浅地吸了口气,不再说下去。许礴听出她句尾苍凉,自追问一句,“可惜什么?”
她又换了口吻,道一句,“罢了。”
这就不说了,许礴也识趣不再问。
到亳州城外营地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青菀站在净虚帐前站了许久,眼瞧着天边云霞漫天,染出一片片血红。半截太阳吊在枝丫之间,一刻落下一截儿。直等到太阳尽数隐入地线,她才抬脚去打帐帘儿,往营帐里。
营帐里铺了一卷褥子,旁侧搁一矮腿方几,并两块黑毡坐垫,别无其他。青菀进去的时候,净虚正在方几后的毡垫上打坐。眯合着眼睛,与寻常无异的模样。
青菀斟了杯茶送到她身前,却不知开口说什么,便也只坐着。默声半晌,还是净虚先开了口,她说:“你且出去吧,留我一人静心。倘或有事,我再叫你。”
青菀掀眼皮但瞧她两眼,仍未瞧出异样。便是她说话的姿态语气,都与平常无异。她不知是净虚好性儿,修得一身正气,连这种事也不往心上放,还是那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