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孟大人?”
他与沈氏作对,也不单为了自己的姐姐。他一向看不惯这姓孟的,旁的也就算了,因孟昶青不日就要离开京城,天子竟特许此人在凤萧宫中留宿一晚,这样的恩宠真是让胡雍又恨又妒。
“这事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胡雍瞬间就跟斗志昂扬的公鸡一样张开了羽毛,一字一句道:“刺客,我抓定了。”
然而与胡雍咄咄逼人的姿态不同,孟昶青未着官服,墨黑长发简单用一根青缎绑在脑后,似是全然没将胡雍当成对等的敌手,只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全身带着股懒洋洋的意味,但这简简单单的一个神情,却又从骨子里散出盛气凌人的贵气与睥睨来。
“胡大人。”
他缓缓弯起唇角:“这一步踏出去就是万丈深渊,你可想好了。”
“不劳孟大人费心。”
胡雍咬牙道:“刺客就在宫中,不找出来,我寝食难安。”
“不成功便成仁,胡大人好决断。”
孟昶青挑眉,语音中暗藏讥诮:“只是若找不到那个刺客,不知你之后打算给一个什么样的交待?”
胡雍本以为能逼得他进退失据,却不想孟昶青竟是一副云淡风轻、稳如泰山的样子,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升起:“我亲眼看人进来的,难道还会有错?”
“眼见未必为实。”孟昶青笑了笑,视线投向匆匆赶来的那个禁军侍卫:“也不知你的属下,是否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全找过了。”那侍卫的脸色极其难看:“没见到那个小太监。”
“小心易容术。”胡雍深吸了口气:“你一个个仔细查过去,宫女、嬷嬷也不要放过,我就不信他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大人……”听到易容术三字,侍卫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会不会那小太监先前就易了容,进凤箫宫之后才卸下□□。若是这样,我们根本找不到人。”
“蠢货!”胡雍颊边的肌rou猛然一抽:“找不到人,就找东西!给我搜,他带过来的东西,一定还没来得及带出去,给我一寸一寸地搜,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到了!”
一群侍卫又忙不迭涌向了后殿,孟昶青微微皱眉,冷冷开口道:“胡大人,你这般做法,是否已经越界了?”
胡雍此刻已经豁了出去,闻言一脸狠厉地回答道:“事已至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间屋子,还有孟大人和沈夫人的身上似乎也还不曾搜过,得罪了!”
孟昶青弯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望着胡雍:“你不怕死,大可以试一试。”
场面一时僵住,房内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天子驾到”打破了室内的沉默。太监宫女鱼贯而入,沿着两边站定,恭敬地弯下腰。一个身材中等,略微发福的男子迈步而入,大马金刀地掀起衣摆坐在上首,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胡雍身上,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穿了件深蓝色厚缎常服,身上也没有什么不怒自威的骇人气势,然而胡雍却是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臣巡夜时见到一个可疑人物进入凤箫宫,因此才斗胆……”
“不必辩驳了,若不是青儿遣人报信,朕还不知你有这样的胆子。”
天子眉峰微微一跳,每个字都像是在冰水里浸过一样:“既然有刺客,那就该立刻上报给朕。你竟自作主张,直接来沈夫人这里寻衅滋事?”
天子来得太快,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眼见大势已去,胡雍浑身一抖:“陛下,臣立功心切……是臣错了,臣有罪!”
天子冷哼一声,不去理会他,只冲着沈氏招了招手:“宓宓,过来朕这里。有朕看着,看谁敢对你不敬。”
沈氏莲步轻移,贴着天子坐下,强忍着眼泪说道:“陛下,我没事。胡大人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行事稍有些莽撞,且今晚之事,我想胡妹妹也必定不知情,还请陛下不要怪他们。”
“……委屈你了。”
天子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叹了口气道:“这事,胡雍确实做得差了,胡贵妃那里,我也会好好训斥几句。你尽可放心。”
训斥?
沈氏抿唇,垂下头掩饰脸上闪过的一丝悲意。
胡贵妃处心积虑算计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然而天子纯孝,因为太后的关系,从来不曾真正处罚过胡贵妃,甚至对胡雍也是多有关照。今天被欺到门上,她本想以退为进,让胡贵妃真正伤筋动骨一次,谁知天子竟然借着话头就坡下驴,胡雍会如何尚不得知,但话里话外,天子都是要将胡贵妃从此事摘出去的意思。
所谓恩宠,也不过如此。
“我知道了。”沈氏顿了顿,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本就不关胡妹妹的事,这训斥索性也免了吧。”
“宫中能替朕着想的,也就只有宓宓一人。”天子没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兀自欣慰地笑道:“青儿这次出京,又不知几年才会回来。索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