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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钊阳停好了车,沿着小径穿过了医院里的一个小公园,到了最里面的一栋小楼里。
小楼有些年份了,是用青石砖建造起来的,一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看起来十分幽静,小楼的门前挂了一个牌子:际安市第二医院心理中心。
和前台的核对了预约,裴钊阳快步往里走去,推开其中一间诊室的门,里面已经有个医生在等候了,医生名叫贺卫澜,也就三十岁上下,眉目隽雅,举手投足间就有一种让人信任的力量。他是际安市最为知名的心理医生,在抑郁症的预防和治疗上享有盛誉,是裴钊辰推荐给裴钊阳的。
两人显然已经很熟识了,寒暄了几句,随后便聊起了辛阮。裴钊阳把辛阮最近的情况一一和贺卫澜叙述了一遍,贺卫澜仔细听着,最后做了记录。
“听起来你的太太情绪很不错,我觉得你可以放心,”贺卫澜笑着道,“产后抑郁症和家人对产妇身体和心理的照料息息相关,需要注意的事项我也已经都交代了,我觉得,你这样的关心体贴和你太太目前的表现,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你可以放心。”
裴钊阳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了贺医生,有你在旁边把关,我心里就有底了。”
“别太担心,抑郁症不会遗传,”贺卫澜安慰道,“但父母曾有过这个病症的,要特别注意,的确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易得抑郁症的体质会遗传,心理状况也会因为相同的环境、教育而备受影响,你能够想到这一点,非常有心。”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裴钊阳看了看时间,站起来告辞了,贺卫澜起身相送。
刚推开诊室的门,裴钊阳一下子愣住了,辛阮站在门外定定地看着他,眼里隐隐闪动着泪光。
“你……你怎么来了?”裴钊阳有点狼狈,他来咨询心理医生是瞒着辛阮的,这下被当场撞见揭穿,真是猝不及防。
辛阮没有回答,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来伸长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小心!”裴钊阳扶住了她的腰。
两个人之间隔着大大的孕肚,四目相对,辛阮一阵心chao起伏,喉咙止不住地哽住了。
无数的片段从她脑海里掠过,在怀孕的这些日子里,裴钊阳默默地做了很多,忍受她孕期变幻无常的情绪、满足她各种几近无理和奇葩的要求。
早晚一次的补品,是他亲手炖的。
每次的产检,都是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着一起去的。
每天晚上对着她的肚子念画本、放音乐。
陪着她一起准备宝宝出来后衣食住行玩乐的各种用品。
到了后期,她行动困难,裴钊阳亲手替她剪脚趾甲,将煮好的生姜水亲自端在她面前替她泡脚驱寒。
……
这个漫长而艰难的孕期,因为有了他体贴的点点滴滴,而变得如此美妙,让人眷恋。
她怎么可能会舍得抛开裴钊阳的爱,让自己陷入抑郁这样的困境。
“钊阳,谢谢你。”她的情绪一阵激荡,眼眶里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傻瓜,”裴钊阳慌忙替她擦去了眼泪,“别哭,你现在可不能激动。”
“我忍不住……”可能是孕妇的缘故,辛阮有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别担心我,为你和宝宝,我会好好的……真的……”
她□□了一声,捂住了肚子。
裴钊阳慌了,赶紧抱住了她,一叠声地问:“你怎么了?小阮,你别吓我!”
“肚子疼。”辛阮的鼻尖渗出汗来。
“不会是要生了吧?”一旁唐梓恬也吓了一跳,赶紧跑了过来。
“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呢……不会吧……”辛阮疼得捏住了裴钊阳的手,脑子里还在算着日子。
“提前半个月很正常,我看像是要生了,赶紧送产科。”贺卫澜到底也是医生,神情镇定地指挥着。
裴钊阳的脑门也渗出汗来。
此时他只有一个感觉:这个宝宝还真的是和爹妈对着干的,总是挑一个出其不意的时候来秀一下他的存在感。
事实证明,裴钊阳的预感是正确的。
宝宝在辛阮的肚子里折腾了五六个小时,迟迟不肯落地。医生快要放弃顺产的时候,辛阮才开了八指被送上了产床,在产床上又生了两个小时。
就在裴钊阳都快要按捺不住冲进产房时,助产士急匆匆地推门而出报喜:“生了,可算生出来了,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裴钊阳跌坐在椅子上,浑身都快虚脱了。
抬手一看时间,二十二点了,整整八个小时。
三十八周,勉强算是足月生的,五斤八两。宝宝体重虽然轻,但Jing力很旺盛,“嗷嗷”哭得很带劲,全家人都挤在病房里,一个个喜滋滋地轮流抱着襁褓中的裴家长子长孙逗乐。
裴钊阳则坐在病床边,握着辛阮的手,看着辛阮几近惨白的脸色心疼。
生孩子是女人的鬼门关,这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