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王干脆问道,青洛二话不说引他到车前。安夏王一脸狐疑,思忖片刻便伸手掀开锦帘。车内光线昏暗,只见一人躺在里面像是没了人气,看到一张死人脸,安夏王自然吃了一惊,然而定神再看,这车内之人不是卿卿是谁?
卿卿?!她不是……死了吗?!
“如今只有你能救她,借你的血一用,肯还是不肯?”青洛唐突问道。
“这……”安夏王一时间没缓神,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嗡嗡直响,有太多事情想问却找不到头绪,而青洛咄咄逼人,不停追问:“肯还是不肯?”
“这究竟怎么回事?你得说清楚才行!”安夏王不由恼怒,青洛勾唇哼笑,道:“说清楚人都死了!我徒儿伤势太重且患有重疾,必须饮至亲之血方可续命,如今世上能救她的只有你一个,你救还是不救?”
安夏王瞪大双眼愣在原处,脸色也唰地白了下去。莫非他已经看出来了?!救还是不救?救了便认了当初的事,不救……她真的死路一条吗?他忐忑不安思量许久,一直无法从震惊中回神,这人命关天,他却拿不定主意。青洛一改往日笑颜冷眼而视,此人算是老相识,也曾是他的忘年交,可十几年后再见面,他仍然无法原谅,若不是卿卿有疾,这辈子他都不愿见他。
“先把人抬进去再说。”斟酌半晌,安夏王命人先将卿卿安置妥当,然后又问起青洛缘由,青洛也不遮掩,一五一十地说了整件事的经过。原来当初给卿卿的一枚救命铜钱不知怎么的到了萧家守卫手里,这守卫去酒馆喝酒时就把铜钱扔给了乞丐,丐帮弟兄一收到便将此事告知,青洛这才知道卿卿落到了他们手里,巧在打算救人之时,卿卿正好从府里逃出来,要不然她早就归入黄泉,被萧家人折磨至死。
听到卿卿体无完肤,安夏王气愤至极,“啪”地一下把椅上扶手都打断了。“这群杂碎欺人太甚!”
青洛不屑轻哼,斜睨他一眼展开折扇轻摇,接着又问:“那么这人你救还是不救?”
至亲之血吗?安夏王乱了神绪。那时年少,轻狂乖张;扬鞭赛马、弹剑yin歌,无意间就惹了个不该惹的人,他没有后悔但觉愧疚,如今正是补偿的时候,可他却有些退缩犹豫。
卿卿。安夏王朝旁望去,松绿珠帘后的那人便是他风流荒唐的罪证,她和她多么相像,笑时像;愁时也像。他愧欠得太多,多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怎么救?”他低声问道。青洛听后不由缓了眼中厉色,正声回他:“每天一碗血,不可断。”
“好。”说着,安夏王卷起长袖露出结实小臂。青洛也不含糊,直接拿出匕首割了他的手腕,将这热乎乎的血灌进随身药壶内。
下刀有些疼,安夏王捏紧拳头深吐了口气,侧首看着自己鲜血缓缓注入扁壶,不知为何胸口突然闷得慌,这十几年所得的英名似乎正随体内的血流走。他知道对不起她,可是他也不想将这得来不易的心血毁去。
青洛从他紧蹙的眉眼中看出些端倪,他似乎不想认笔风流债,所以才会如此犹豫。青洛心里很是不齿,冷嘲热讽道:“不用这么为难,或许你的血根本就没用。”
安夏王不语,见壶灌满便缩回手拿巾帕简单包住伤口。青洛摇晃扁壶,起身掀起珠帘走到榻边。卿卿脸色依旧差,唇白如霜。青洛探下她的脉息,接着就将壶内的血灌到其嘴里。
到底是不是至亲之血,不消半刻就见知晓。安夏王随在青洛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无论卿卿好或坏,他都忐忑不安。他不希望她死,同样也不希望是她至亲,不可否认他很喜欢这个姑娘,哪怕不是自己骨rou,他都不会吝啬心中疼爱,不过若她真是私生女,一旦这事传到外面危及王权,或许他会选择无视、不认。
屋里静得可怕,连呼吸都听得格外清楚。青洛屏气凝神把着卿卿腕脉。安夏王手中捏了把冷汗,一会看看卿卿,一会儿又看向青洛。不知过了多久,青洛如释重负深吐口气,随后松开手笑着对安夏王说:“缘,就是如此,哪怕到了天涯海角,它都能自己找回来。我没你命好,和她有缘无分。”
听完这番话,安夏王心里沉了几分,他侧首看向床上人儿,为难中又不免露出疼爱之色。她是个心善的好姑娘,本因富贵命,如今却落得多灾多难,这些都是他的罪过,但是在天下野心面前,她又能占多大的份量?
“我来只是为了救徒儿,至于那些事我不会透露半毫。若有人问起,我便说是你舍身救民,这也能为您添不少光彩,所以你大可放心。”
青洛似乎看出他的心事,有意维护其脸面。可不知为何,安夏王过意不去,心中大石堵得他喘不过气。这半死不活地躺在榻上的女子是他的亲儿,可他不敢去认。哪怕他想知道这么多年她过得可好、家人有没有亏待过她、她为何会和赵墨流落他乡……这些事都不敢问。他立在原地静默片刻,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听到脚步声渐远,青洛摇头叹息,看着床榻上的人儿他硬挤出一丝苦笑,轻言道:“徒儿没事,你没个好爹爹,你还有我这个好师父,为师一定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