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回来,问问病情。”
“是。”
杨阁老见皇帝没了再跟自己说话的意思,识趣地告退,回了内阁值房。看似平静,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程清远到底要干什么!?
请罪、称病,这是在对皇帝用哀兵之策么?
可是,就为两广一案,至于么?什么亲信、门生、旧部,都一样,那些罪行罪不至死,谁又能够只利用这些事就能撼动杨家、景家、程家的根基?
难道,程清远有别的见不得光的事?可这不是很正常么?谁不是怀揣着明里暗里两本账?身在内阁的人,最起码如今的内阁,没有手上干净的人。
忽然就成了这个样子,得是怎样惊人的罪行?
他越深思,反倒越理不出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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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远倒下了。
虽然头脑昏昏沉沉,他亦知道,一两个月之内,自己起不来。
心火旺盛、急火攻心、焦虑太过、连日失眠——连续数日如此,自己几乎可以感觉到心力、Jing力的流失,扛不住了。
稍稍清醒一些的时候,睁开眼睛,他就看到了神色哀伤的妻子。
程清远牵了牵唇,想笑一下,但应该是没做到。“死不了。别担心。”他哑着声音说。
“这是说什么呢?”程夫人敛起忧伤之色,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等Jing气神好一些,就回正房去。由我照看着,更安心些。”
程清远无所谓,“在何处将养都行。只一点,别让我见到知行。如果不想让我早死的话。”套用杨阁老的话,他那个好死不死的长子,若再看几日,不死也会疯。
这辈子,从没这样憋屈、窝囊,也从没有被那样难以言喻复杂心绪折磨心魂。
程询说,他害得他失去了做人的脊梁。同理,他也已整治得他彻底失去作为父亲的尊严。他的脊梁骨,也已弯曲、扭曲。
那是他的儿子,但绝不是他疼爱过的阿询。
不会再那样亲昵的唤他。
再不会了。
程夫人心里难受得厉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你病了,说什么都在理。依你就是。”
当日,程询回到家中,听母亲很委婉地说了父亲的意思,一点儿都不意外,只是——“您别担心,别多想。好么?”他宽慰母亲,硬着头皮说,“会好起来的。”
程夫人忍着心头酸楚,点了点头,“别只顾着我,你别放在心里才好。”
他笑,“我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哪里记得住这些。”
“回房吧。”程夫人道,“这几日,老爷听不得响动,更是闭门谢客,不会见任何来探病的人。你和怡君一日三餐就在静香园用,阿译、阿谨我也叮嘱过了,跟你们一样,得空过来点个卯就行,不用陪着我用饭。”
程询说好,起身后,揽了揽母亲的肩,“辛苦您了。”
程夫人看着他出门,眼中有了泪意,用力眨了眨眼,硬生生忍了回去。
程询回房的路上,较之平日,脚步慢了一些。
父亲真是什么招数都有。若是没有母亲周旋,这一日之间,他就会成为阖府的笑话。
好吧,之前谁更生气,这时候谁就更有理。只能这样想。
可这种招数,摆明了就是赌气、撒气,对身为次辅的人来说,说幼稚可笑都不为过。
是一时气糊涂了吧?
不论如何,短期之内的目的达到了,这是比较重要的。
应该高兴,但是想到母亲强颜欢笑的样子……偏偏这是最容不得感情用事的阶段,若优柔寡断失去绝对的清醒,跟父亲说不定就又有得磨烦了。
他皱了皱眉,怀疑自己真不是做孝子的命。哪怕只想让母亲过得顺心如意,都那么难。
有清浅的脚步声趋近,他抬眼,看到怡君。
怡君对他盈盈一笑。
什么都没说。用不着。她明白,他知道她明白。
程询携了她的手,一起慢悠悠地走进静香园。
第二日起,怡君主动分担了帮婆婆合账的差事,这个,她有自信,只要没梦游,就出不了错。
程夫人很是欣慰,笑道:“往后,这可就是你的差事了。我一向最怕合账。”
“娘要是瞧着我是那块料,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怡君笑说,“这样,我也有个差事了。”
程夫人眉开眼笑的,“要紧的是别累着,慢慢来。”
怡君欣然点头,去了前面理事的正厅,转入宴席间,认真合账,期间喝茶的时候,便与近前的管事、大丫鬟叙谈几句。
将至巳时,怡君放下账册,起身去了小厨房。
正要煎药的红翡看到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屈膝行礼,“大少nainai,您怎么来了?”
“我来吧。”怡君说,“你在一旁瞧着对不对。”
煎药这种事,没经验的人,根本不敢染指。红翡何等聪明,立时会意,“好啊,大少nainai这是给奴婢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