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法子,走得不大好看的话,杨家旁支会不会受连累,真就不好说。”
“哦……”怡君终于想起来了,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听到中途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心里又急着要个准信儿,定是恼了。我就记得,睡着前稀里糊涂地抱怨你一句……说的是什么却忘了。”
程询轻轻地笑起来,“你说,还没到正月十五呢,就开始跟人打哑谜,忒招人烦了。把我说的懵住了一会儿,再跟你说话,你就不吭声了。也是奇了,以往临睡前,你说话都是含糊不清,那回倒是说得一清二楚。过了一阵子,我进去看你,你睡着了,气呼呼的样子。”
“真的啊?”怡君头一回被自己弄得哭笑不得了,“这可真是……用修衡的话说,就是太难为情了。”
程询笑意更浓,“后来你倒是没再提杨汀州的事儿,我只当你是懒得问我了。”
“哪儿啊。醒了斟酌一番你说的那些——虽然没听全吧,但也得承认,就是谁都说不准的事儿,问谁就是难为谁。”怡君如实道,“以前,杨汀州不是帮过我和姐姐的忙么?是为这个,想到他若是被牵连,很是不落忍,为此才说起的。”
“明白。”程询道,“这几天,我留心了一下杨汀州和他双亲。那一家人,都是处事Jing明圆滑的主儿,各自交下了一些实心实意相待的朋友,就算有人落井下石,也一定会有人仗义执言。”他给了准话,“放心吧,没事。”
怡君心里暖融融的。没想到,他会为这件事做功夫,明明,在他,这只是微末小事。
.
石长青很清楚地记得,自己进到程府时,将至未时。
虽然程府管事有言在先,程询要刻完印章之后才会来见他,他仍然没有想到,足足干坐了两个多时辰。
他只能等,而且要心平气和地等。
.
酉时,程询带上两枚刻好的印章,离开静香园,到了正房的小书房,示意丫鬟通禀。
丫鬟很快折回来,帮他打了帘子,“大少爷请。”
程询走进室内,视线不自主地落到那张小小的书桌上。
桌上放着修衡上次过来画的两幅画:展翅飞翔的大雁,立在斜斜伸出来的一根树枝上的小鸟。
小鸟是上了色的,眼睛画得很好,仰着头,正在鸣叫。
颇有神/韵了,但是——“修衡打好根基了么?太快了点儿吧?”他不自觉地问出口。
“……”程清远狐疑地望了程询一眼。这时候过来,该说的是石长青的事,却怎么扯起了闲篇儿?“不会。我让他在家得空就画几笔。”他说。
“把这茬儿忘了。”程询又问,“他喜欢工笔画?”
“小孩子,不喜欢才奇怪。”程清远放下笔,不悦地凝望着他。
程询转头望向父亲,笑了笑,“我就多余问这些。”
程清远的神色像是在说:难为你还知道。
程询闲闲地走到书案前,“石长青在信件末尾提及的那封信,确有其事?”
程清远颔首,“是有那么一封信。”
程询说:“他的来意,定是要您不惜一切代价,让杨阁老走出困境,甚至官复原职。”
程清远再颔首,“不错。杨阁老对他有知遇之恩。”
“那程家就让他报恩吧。”程询一笑,语气平和。
“可以。”
“没别的事儿了。”程询转身,溜达着往外走。
程清远忍不住道:“不想知道那封信的细节么?”
“言之凿凿能杀程家满门的信,不外乎是犯了忌讳。”程询回眸望去,一笑,“您不是能出这种过失的人。”
“怎么说?”
“如果有,早就告诉我了。”程询和声道,“那封信,其实是您针对杨阁老留的后手吧?”
“……”程清远凝视着他,片刻后,竟笑了,“你是真把我和杨阁老都看透了。若不是呢?若真的大祸临头——”
“世道的错,命定的劫。怪不得谁。”程询和声道,“死之前,我会发誓,下辈子颠覆这种世道,哪怕做枭雄佞臣。”
这次,程清远是真笑了,“这世道不公不仁之处颇多,我承认,没少利用这些不公不仁。”
“记住了。以后遇到合适的人,说不定会效法为之。”
程清远颔首,“你去吧。”
程询转到外院,走进光霁堂的书房,寻了两个相宜的小锦盒,把印章放进去,随后交给程福:“拿去给二少爷、三少爷。”
程福称是,又笑着提醒:“大少爷,暖阁里还有位客人等着呢,您没忘吧?”
“没。”程询笑了笑,“让程安过去一趟,把人请过来。”
“好嘞。”
等待期间,程询沏了一壶岩茶,打开一个放着打磨好的鸡血石、墨玉、羊脂玉的扁方匣子,看了一会儿,取出一块羊脂玉。接下来,想做个雕花或刻字的玉牌。
这门雕篆的手艺,学会了,就不想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