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要的。”怡君立刻点头,“我让夏荷等会儿送来。”她看着他的大红色官服,“快出去吧。这是说不准时间的,你要是没事,就再给修衡做些字帖,然后早点儿休息。”
程询笑出来,有点儿没辙的意思,“你倒是看得起我。”在这种时候,还能做事情、照常歇息的话,他得心大到了什么份儿上?
怡君也忍不住笑了,眸子亮晶晶的,“反正你别太担心就是了。”说完,视线不经意地扫向垂首服侍在一旁的产婆等人,再看他时,便有了催促之意。
“我等会儿换身衣服,到小书房等消息。”
“快去吧。你在这儿,我更不自在。”
程询笑着俯身,轻抚着她的面颊。
在一旁侍立的人,见他先前虽然答应得挺好,却分明没有当即离开的意思,定是有体己话要与娇妻说,便很默契地转身,背对着夫妻两个。
怡君对上他温柔之至的视线,看着他温柔之至的笑容,心里更为安稳、镇定。虽然,心里很清楚,他心绪正与流露出来的相反。最近这些日子,他过得比她还辛苦,晚间她稍有动静,便会立时醒来,却不敢显露一丝一毫的紧张,只柔声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怡君,一定要好好儿的。”痴缠着她的目光,燃着浓烈的爱恋,随后闪过深深地担忧、疼惜。
怡君颔首,轻声保证道:“会的。会平安无事的。我怎么舍得——”停一停,用口型对他说出余下的话,“你,和孩子。”
程询低头,在她唇上印下轻轻一吻,“记得,我就在家陪着你。”
“等着我。”怡君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微声说道。
程询微笑着点头。
“快走吧。”怡君又微声说一句,用眼神示意他看看下人们的情形,神色间竟有着些许撒娇、讨饶的意味。
程询笑着说好,这才缓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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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夫人在佛前上了一炷香,回到东次间,坐在圆椅上,心里乱糟糟的。
正因为是过来人,更晓得生产时的惊险和变数,怕怡君和孩子出岔子。这个家,糟心的事情已经出了太多,决不能再出不好的事情。她绝不能忍受,已经视为女儿一般的长媳出岔子。
转念又想,阿询和怡君都是有福气的人,怡君虽然看起来纤弱,但是底子很好。
没有意外,一定不会有意外。
会没事的,一定会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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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
晚膳前,唐夫人交代一名管事妈妈:“知会外院的小厮,明日记得勤去程府打听着。得了消息一定要尽快来报我。”语毕,双手合十,对着西方祷告,“千万要母子平安。”
下午,她去了唐府一趟,程夫人也没瞒她,说怡君已经被送进产房。她自是不好逗留,寒暄一阵,便放下各色礼品道辞返回。
她与怡君本就投缘,加上修衡的缘故,在她心里,怡君是好友,又像是异姓的姐妹。眼下怡君到了这道坎儿,她真的特别担心。
修衡听到了母亲的话,思索片刻,跑过去问道:“娘亲,叔父和婶婶的孩子,是不是要来了?”
“是啊。”唐夫人点头。
“可是,您看起来很担心呢。”修衡的小脸儿上也写满了担忧,“那个……弟弟或妹妹来的时候,很辛苦吗?哦不对,是婶婶很辛苦吗?”他从最初听到母亲谈及就开始着急,连这种事能概括为生孩子都忘了。
因为不清楚,所以更茫然、担心。
修征出生前后,他由nai娘带着玩儿了一下午,晚上父亲陪他吃饭、哄他睡觉。第二天一大早,是二弟的哭声把他吵醒的。
他好一阵子都很不高兴。nai娘说他这是起床气。
不管什么气,二弟太爱哭是实情。一天一天,除了睡觉就是大声或小声的哭,不知道怎么那么委屈。
父亲可会给二弟找理由了,说爱哭的孩子个子长得快。他听完,好几天都忙着找机会,跟自己一般大的小孩子比个子,这才发现父亲是面不改色地偏袒二弟——他不爱哭,但是个子不比谁矮。
唐夫人牵着儿子的小手,在饭桌前落座,思索片刻,笑道:“是啊,每个孩子来到尘世,都很辛苦。每个做娘亲的人,也都很辛苦。”
“我知道娘亲辛苦。”修衡倚着母亲,认真地说,“那时候,您卧床将养了好长时间。”
“难为你记得。”唐夫人欣慰的笑了。
“那,爹爹呢?”修衡问道,“他什么都不管吗?”
唐夫人忍俊不禁,“自然不是。爹爹心里特别担心,还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照常打理家里家外的事,不然的话,你们岂不是都要随着他提心吊胆。”
“哦。”修衡点点头,即刻举一反三,眼巴巴地望着母亲,“那现在,叔父、婶婶和小孩子很都不好过。明天我可以去看望吗?”
这孩子,是真把程家的人当做亲人了,大眼睛里的担心,让她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