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笑容,亦是他不曾见过的。
温柔、美丽,有着自豪,煞是动人。
那,是一个母亲的笑容。
怡君用力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去,轻轻的、亲昵的亲了亲孩子的额头,又转头看向他,拍拍身侧。
程询坐过去。
怡君倚着他的肩,“我们,做父母了。阿询,我们做父母了。”似是到这一刻,才真的领略到了这样无可取代的人世欢喜。
“是。”程询揽住她,侧头吻了吻她的脸。心头万千感触,却说不出:在此时,没能力把感触化作言语。而且,应该也不需说,知晓那是她已忽略的。
十月怀胎,那么辛苦,生产时的煎熬,何等的痛苦。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看到孩子,只需一刻,千辛万苦、疼痛入骨都成过眼烟云,不在乎,只有满足喜悦。
这是母亲。那种对孩子的不计较、心甘情愿的没有条件的付出,兴许早在怀胎时便已根深蒂固。
这些让他心里满满的,沉甸甸的。他知道,日后要更加用心地呵护怀里的女子,亦要加倍的孝敬母亲,和她的父母。
沉了片刻,怡君认真地看着他,“阿询啊。”
程询微笑,“嗯,我听着呢。”
“以后,我们要更尽心的孝顺娘,我还要对我的爹娘更尽心一些。”她轻轻地叹息,“只生了回孩子,我就觉得他们很辛苦了,而让一个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不知有多不容易。父母付出的,总要比我们想象的多太多。”
父母对儿女的不容易,各家有所不同,因为人与人的性情迥异。她是没得到过来自于父母的很多的宠爱,但是,毕竟平安健康的长大了,为此,就该感恩。不然,哪里会有今时今日。
程询轻轻地笑,“我刚刚就在想这事儿,你倒先说出来了。”
怡君扬了扬眉,笑,“我生完孩子了,脑筋不打结了。”
程询很想紧紧地抱她,狠狠地亲她,却记挂着她此刻的疲惫余痛,便只是和缓地抚着她的背。
之后,怡君又开始纠结孩子的长相。
程询心里笑得不轻,把母亲的原话告诉她:“刚才吴妈妈当着我的面儿,不好把话学全。娘原话是说,孩子这小模样,比我刚出生的时候好看得多,比我白一些、胖一些。”
“是真的么?”怡君轻声道,“我最怕的就是,要是生了儿子却没你好看,别人瞧着,一定会怪我耽误你。”
“胡说八道。”程询终于撑不住,轻轻地笑起来。
“本来就是。我的程询,到底跟别人不同。”怡君笑了笑,转而问道,“怎么会比你白、比你胖?”
“我也奇怪呢,”他说,“问娘,娘就横了我一眼,说你儿子本来就应该比你好看。”
怡君强忍着,把孩子交给他,这才笑起来。
程询亲了亲儿子团团的小脸儿,半真半假地叹气:“还没怎么着呢,祖母就开始嫌弃爹爹只顾着你了。”
怡君又笑了一阵子,道:“记得让娘给孩子选名字。”公公撂挑子不干了,现在的一家之主,是程询,也是婆婆。
“嗯,知道。”
语声未落,两人就听到了程夫人低而欢快的语声。
程夫人走进门来。
怡君唤道:“娘。”
“好孩子,受苦了。”程夫人快步走到床前落座,握住儿媳的手,端详片刻,见她面色仍然苍白,但是Jing气神很好,眼里有未消散的笑意,心里愈发舒坦,“坐月子的时候,一定要照着医婆的安排来,知道么?觉着无聊的时候,就让nai娘把孩子抱到跟前,看着孩子,心里就只有欢喜了。”
怡君用力点头,“我听您的。”
程夫人把孙儿接过,敛目看着,慈爱的笑容就到了眼角眉梢,轻轻拍了拍襁褓,“长得好看,又能吃能睡,再找不到这么让人省心、招人喜欢的孩子了。”
程询就想,孩子出生到这会儿才半天光景,怎么就能断定是省心的?可也只敢腹诽。
怡君留意到他的神色,明眸中笑意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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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程询取出父亲留给他的那张笺纸,请母亲为孩子选取名字、ru名。
程夫人与他商量着,给孩子取名恺之,ru名天赐,末了说:“让怡君看看喜不喜欢,大名要照着族谱来,ru名则有的商量。”
“怡君不会不喜欢……”程询的话没说完,就得了母亲一记冷眼:
“还没跟她说呢,你怎么知道她喜不喜欢?而且,ru名由你们取也是应当应分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娘娘娘,”程询笑着告饶,“听我说完成么?这事儿吧,我跟怡君说过了,都是打心底地希望您给选。她说了,让您做主。”
“……哦,那还行。”程夫人咳了一声,“我这不是担心你让她在月子里就不痛快么?”
“您担心我不知轻重没事儿,但是娘啊,”程询笑微微地商量母亲,“往后咱能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