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朝着C大后山走去。中途她还专门去买了祭奠用的纸钱和香烛。
张叔背着手瞥了一眼她的举动,没有做声。
因为是暑假,学校人不多。两人到了湖边的后山,林木茂密,清静无人,凉风习习驱散了夏日的闷热。
说是山,其实并不高只能算是小坡。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山顶上,顶上有个亭子,旁边长着一颗苍翠挺拔的松树。
“我女儿思思,死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张叔带她来到树下,裤子一捞蹲在地上,开始插香烧纸,嘶哑着嗓音对陆思渺述说着往事。
失手害死妻子之后锒铛入狱,满心愧疚自责;出狱后八岁的女儿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又是当爹又是当妈含辛茹苦把女儿带大,品学兼优令人欣慰;18岁那年生日一脸向往和坚定说要考C大,他勒紧了裤腰带存钱准备供女儿上大学;结果没来得及参加高考就被人残忍杀害……
陆思渺听的眼睛泛红,如鲠在喉。看着张叔麻木灰败的表情,失去亲人的痛她感受过,知道此时此刻安慰的话语太过苍白,也只能默默陪在一旁。
期间张叔还透露了连警察都不知道的事情。
当年他喜欢喝酒,事发那天晚上喝的醉醺醺的回家,路上和刚杀了女儿逃跑的凶手擦肩而过。他是回到家看到女儿尸体才惊醒过来,后悔莫及,从此以后滴酒不沾。
而他喝的实在太醉了,也不太记得对方容貌,只隐约有个模糊的身影。
他开始怀疑村里三个年轻后生,其中就有王泽川,但他对他怀疑是最轻的,毕竟那个时候王泽川只有15岁,让人不敢想象他会是凶手。那一年Y市大规模排查,符合年龄的男人都被要求录入指纹,而村里那三个人在排查前就离开出去打工。
他跟了另外两人好几年,看别人成家生子和常人无异,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心灰意冷下来到C大旁边,开了间杂货铺。王泽川是在他之后过来的,对方认出他是同乡,不知道抱着什么想法还主动接触过一阵,因为他的冷漠和戒备,关系也就平平。
张叔没事就去C大逛逛,替女儿看着她曾经梦想的大学,还在山顶种下一株寄托哀思的松树。松树苍翠年年长高,而如影随形的思念也越加根深蒂固。
最后张叔喟叹,“谁知道呢,我跟他也是邻居,相处这么十来年了,到头来居然真的是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香烛燃烧到了尽头,灰烬落下被风吹走。张叔从衣兜里掏出罐可乐打开,洒到松树下,怅然道,“以前思思最喜欢喝这个。”
干瘦发黄的手摸了摸松树斑驳的树干,一双浑浊的眼睛泛着泪光,“等抓到王泽川,爸再来看你。”
陆思渺别过脸,小声吸了下鼻子。
回去的路上,张叔问了她的事情,陆思渺简单说了几句。
“你也是不容易。”张叔叹气,怜悯地看着她。
一个失去妻子女儿,一个从小失估寄人篱下长大,在这个时候同病相怜的感情悄然滋生。
张叔回去后收下了□□,对她道,“这卡我算是帮你收下,以后你结婚了添了钱当礼钱。”
陆思渺忙说不用。
张叔盯着她,“要不这样,你没父没母也没其他亲人,你认我当干爹,给我养老送终。我也把你当女儿,以后互相有个依靠。”
男人背弯着肩塌着,脸上是历经坎坷后的沧桑,注视着她的眼睛紧张带着忐忑,眉心是深深的皱纹,无措搓了搓手,见她迟疑,立即改口道,“要不先这样有空走动走动,时间久了熟了再说?或者不叫干爹也行。”
“没事,干爹。”陆思渺到底心软不忍拒绝,想着就当多个亲戚,平日里多关照一下,逢年过节吃饭团聚,在陌生的城市她有了依靠,对方也能有个养老送终的人。
张叔笑的咧开了嘴,连连点头,“好、好!”难掩激动,欣慰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眼角满是皱纹。
末了送陆思渺走的时候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陆思渺说了自己已经办理入职手续的事情,张叔遗憾道,“要早知道你还想做这个,我挪间铺子给你开咖啡馆就是了。”越想越觉得可以,一拍巴掌,“你干脆辞了自己来开,我借间店面给你,你来选一间。我给你当账房或者打扫卫生。”
陆思渺感觉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到了,“哈?”
尔后才知道对方身家颇丰。当年村里占地拆迁的赔款,他全拿来买了这条商业街位置最好的几间铺子,靠着这租金才能天南海北的跟踪嫌疑人。如今只凭租金,下半辈子也是衣食无忧。
陆思渺好说歹说才算暂时打消了张叔的主意,用的还是自己技艺不Jing要进一步学习的托词,不然张叔都给她急起来了。
回去的路上和小樱聊起也觉不可思议,“看张叔穿着朴素,没想到还是深藏不露的大款。”
商业街这铺面很值钱,如今就是想买也买不到。光是租金每月都能有小十来万。可张叔浑身上下穿戴的,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块,节俭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