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倒在地上,可他不放弃,依旧挣扎着站起来,想靠近一边的母亲。
段母本能地往后退几步,打开门:“护士!快给我儿子打镇定剂!”
听见这句话,段辉不动了。
他脸上的表情,比死亡更僵硬,又有点迟钝,等外面的护士和医生全都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他张开嘴,喉咙里溢出怪异的笑声。
不像人的声音……更像某种野兽,或者受伤的困兽。
段母脸色发白。
这次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彻底的恐惧。
段辉任由护士给他扎针,只死死盯着远远站在对面的女人:“戴嫣的事情,谁告诉你们的?……说啊!”
段母咬了咬牙:“不管是谁,你都承认了,还有意思吗!”
段辉忽然拔出已经扎进血管的针管,往旁边一扔,不理护士的尖叫,恨恨地问:“聂胜和,是他,对吗?”
“你问这个又有——”
“果然是他!”段辉爆发出一阵怒吼,挣扎着撑着床沿站起来,脸色苍白,汗水从额头滚落,不住地喘气:“你们到底有多蠢?!是他在陷害我,你们没长眼睛,没长脑子,看不出来吗?!这都是他一手Cao纵的——那个长的像戴嫣的女人,网络舆论,还有你们!”
段母忍无可忍,对着他直摇头:“你疯了……真是疯的厉害,见谁咬谁,先怪我和你爸,现在又怪胜和。”
“是他在捣鬼!全是他!”
“住口!”段母尖声打断,痛心疾首:“决定全是我和你爸下的,跟聂胜和一点关系也没有!是,他告诉我们,你对戴嫣做了什么,可是他说,戴嫣已经原谅你,不会追究责任,他只是觉得后悔,跟你兄弟一场,眼睁睁看你变成这样子,却没早点告诉我们……他觉得内疚!”
段辉大笑,脸容狰狞:“你们信了?”
“你是真的疯了……”段母的语气沉痛而失望:“所有对你好、为你着想的人,你都以为是别有用心的,你根本无可理喻……”
段辉眼中寒光毕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总好过你们,被人耍的团团转,还当人家是好人。”
段母冷淡道:“你让我们太失望了,你浪费了我和你爸花在你身上的心血。”她拿起包,深吸一口气:“我对你……无话可说,你以后有的是时间反省,希望你有一天能清醒过来。”
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声响,渐行渐远。
段辉脸上的肌rou止不住的抽搐,两眼像是冒火,又像能滴出血:“聂胜和……我杀了你!”
眼看病人情绪激动起来,旁边愣了很久的医生和护士,忙又一拥而上压住他,不顾他激烈的反抗,把他牢牢摁在地上。
*
过了很久,案件已经走了一半的司法程序,证据都提交上去了,聂胜和才去见了段辉一面,还是隔着铁窗的会面。
段辉穿着囚服,头发剃了,面黄肌瘦,几乎认不出本来的面目。
聂胜和很有耐心,来回打量了他一段时间,才说:“哥,我来瞧瞧你……你也别太担心,我说真的,就算真进去了,最多判个三五年,伯父给你请了最好的律师团,不会吃亏的。”
段辉的神情有些呆滞,过了片刻,才抬头:“聂胜和,有必要吗?都到了这份上,你还来恶心我?”
“嗨,瞧你说的。”聂胜和叹气,无奈而诚恳地看着他:“咱俩从小玩到大的交情,段哥,我一直都盼着你好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你太荒唐,无知者无畏,这是个法治社会。”
段辉咧开嘴,对他冷笑。
聂胜和舒展容颜,慢条斯理的说:“本来,我想带阿嫣一起来的,毕竟你们也有那么几年的情分,可她说不想见你,跟你没话聊,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段辉总算有了比较敏感的反应,眉宇紧锁。
“有几句话,她让我带给你。”
段辉握紧拳头:“……什么?”
聂胜和盯住他的眼睛,一字字道:“你曾经夺走她最重要的东西,现在你也失去了你最重要的东西——身为男人的尊严。而且,你没有失而复得的机会,这辈子注定抬不起头。众叛亲离,一无所有,不能面对残缺的自己——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都是命。”
段辉想起了那个他始终否认爱过,却在他心里留下很深印记的女人。
她毁容进医院后,其实他去过一趟。
那女人躺在病床上,脸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还没拆下来,整个人都是颓废的、毫无生气的。
护士想给她上药,她惊恐万状地尖叫,抱住自己的头,拒绝任何人碰触她的脸,看到她真实的样子。
那么可怜,那么无助。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是么。
“至于我们……”聂胜和接着说,嘴角露出一点笑:“等你出狱,我和阿嫣的孩子都能走路了,我们会过的很好,阿嫣会过的很好。”他故意放慢语速,温声道:“……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