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劳任怨地往身上惹了她这尊麻烦,之后再和她牵扯不清。
原本可以不这样的。
林白是那样俊朗多采的人,笑如火树银花,回头看人时,他周身散发着白光。满满的意气,满满的风采,如少年般干净通透。
他深陷那样的地方,皇位,身份,皆与他擦肩而过,如落花般沿水流远,再不回头。林白却不失落,不自唾,依然积极向上,如松如竹。
杨婴抹把眼中的泪,再次让自己坚定下来。她从林白身上学到的坚韧品质,足够她扛下去,在这次追杀中往下走。
日日夜夜,时时刻刻。
夏之夜,星辰散落天边,银河璀璨,光耀大地。沙漠成丘,高升又低落,狐狸站在沙丘上,俯视那艰难行走的女郎。
凉国人没那般好打发,他们走了回头路,检查尸体时,立刻发现林白的尸体不见了。皇长孙的身份让凉国人不敢大意,当即派人沿路追踪。
杨婴一直是靠腿走。此地荒芜,被两国人圈为自己的地盘,能逃的河西民众早就逃了。杨婴一匹代步工具如骆驼也寻不到,她顶多能多多动脑,绕着路走,让凉国人没那么容易追来。
就是这样,在第二天晌午,烈日当头,数马包围了没有力气的杨婴。杨婴抱着林白坐在地上,面容苍白地看着四方追来的兵马。
她惨烈而笑,汗流浃背,颤抖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凉国人怒吼:“挺能跑的啊,你再逃呀!有本事跑出沙漠啊!”
“臭娘皮子!”
一把银枪在日光下发着光,持枪的人挥砍向下,向林白削去。杨婴发着抖,将林白紧紧抱在怀中。她挡了那刺来的□□,枪头钻入肩骨,疼得杨婴咬唇忍住尖叫,肩膀一片血红,生疼发麻。
凉国人哈哈大笑:“保护他?你这小情儿还挺倔的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
一马鞭从后挥落,顺着颈椎,一路砸到腰腹。马鞭在空气中甩出一声响亮巨响,抽打在杨婴身上,杨婴整个后背火辣辣得疼。这种痛,让她差点晕过去。
且马鞭甩后,被打的地方立刻开始肿起。
杨婴的汗水落下,紧紧咬住唇。
她别无其它的优良品质,只有偶尔的执念深刻,让她紧抓不放。曾经是活下去的希望,而今是怀中的青年林白。
水滴落在眼睛上,林白眼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他睫毛颤抖,努力想睁开眼,忍得额头渗汗。
周围嘲弄笑声更加剧烈,马鞭子再甩下第二次——
忽然,大地上传来剧烈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围绕而来。凉国人还围着这一男一女嘲笑,对他们羞辱,折磨。铺盖而来的敌人高喝声打乱了他们的节奏,凉国人匆匆回头,看到有黑chao般的兵马冲下沙丘,向己方杀来。他们一下子惊慌——
“什么人?怎这么多?魏国增兵了?!”
双方交手,开始打起来时,他们才认出:“是夏国兵马!夏国人!”
意外打得诸人措手不及:“夏国人怎么会派兵?他们添什么乱?”
“夏国是要援助大魏,跟我凉国开战么?”
缠斗中,有一个青年边杀边喊:“三妹!三妹!”
杨婴周身火烧般疼痛,她强忍着不倒下。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她看到了自己的二哥杨承也在这批军队中。
她不光看到杨承,逆着光,她还看到了长公主李皎与她的驸马郁明,二人立在沙丘上,俯望着丘下的战斗。
沙丘上长身玉立的李皎裙裾飞扬,依然皓皓然如孤山冷月。她冷淡地打量着这场她挑起来的战斗,心中琢磨着她和赫连平的计划。他们将夏国人引入这场战斗,好让赫连平还她一个人情。之后如无意外,她将作为质子去夏国,帮助赫连平。
郁明放下他肩上背着的刀,面无表情地将刀挥出刀鞘。他从高处飞跃而下,冲入战乱中。“望山明”再次崭露头角,凉国人惨叫着往外围跌——
杨婴怀抱着林白,在看到郁明英姿勃发时,看到李皎淡然侧身时,她终于松了口气。她放心地晕了过去,博成君杨承在厮杀中,终于走到了杨婴面前。他绷着脸跪下,无视身旁的乱向,小心翼翼地去看杨婴。
沙丘另一方,再冲出了一队兵马。
李皎诧异地侧头去看,认出了这是大魏军队——
夏国,凉国,魏国。三国于此日开始混战。
军营中,雁莳中气十足地坐在高位,一个个军令发出去。她要趁夏国和凉国冲突的时候,上去捡漏。将士们一个个出去,再一个个进来。
雁莳端坐帐中发号施令。众人忙碌交替时,也微微惊奇:以往这个时候,雁将军看到这么好的机会,不是早就亲自带兵冲出去杀敌了么?现在怎端端坐着,光说不动呢?
不过无妨,将军嘛,爱冲到前面就冲到前面,爱坐镇后方就坐镇后方。
雁莳看着沙盘,冥思苦想时,帘帐门掀了一下,打乱了她的思路。她立刻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