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眼睛都发红了。
顾辞却不愿意再纠缠下去,“我先回去了。”
顾术没有拦她,父女二人一在一起,就极少有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顾术拿顾辞没有办法,顾辞也不想和顾术有所纠葛,如此,也不必一路而行了。
有个宫人上去给顾辞掌灯,顾辞没有拒绝,来时她没有刻意去记路,现在要她走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如此,也没有必要逞能。
天气真冷,雪还在无休止的下着,她裹了裹白色斗篷,才走了没多久,她的靴子就shi了一半,整个人冷冰冰的,好不舒服。
“还有多久到宫门?”顾辞按捺不住,问了一声。
宫人毕恭毕敬的道,“回公子,约莫小半个时辰。”
顾辞冻得全身僵硬,在风雪里跟在宫人后面,垂着头,只一心想快些到尚算温暖的马车了里。
宫人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下,顾辞差点撞上,抬头一看,越过宫人,前面是一架由八人抬着步辇,左右各五个掌灯的宫人,前头站着一个着沙蓝色宫服的内侍,替顾辞掌灯的宫人连忙拉着顾辞退到一旁,跪了下去,顾辞也随之跪下,抬头去望。
在宫里,能以步辇代步的人,便只有皇家之人及妃嫔,看这步辇的仗势,顾辞心一凝,能够拥有八抬步辇,又有十个宫人掌灯的这等排场的,当今皇上无疑,只消一刻,她便把头低下去不再看。
步辇稳稳从她面前行过,宫人手里的灯将雪地照得晶莹,顾辞垂着眸,一双勾金线的白靴和淡蓝色的衣摆入了她的眼,她疑惑,步辇刚刚好行过去,宫人搀扶着她起来,她得以看清来人。
来人一身圆领直袖淡蓝色长袍,腰间配以白玉,披一件纯白斗篷,身姿颀长,发束银冠,肤白如月,一双睡凤眼极为秀丽,倒影着天地的皑皑白雪,直挺的鼻,含了笑意微微上扬的唇,左手握着一柄合上的棕油十八节骨节伞,修长纤细的右手执一盏琉璃宫灯,灯光打在他的面容上,泛着桃红色的幽光,令柔和如月的他添了几分雅艳。
顾辞看过的美人多了去了,但来人这样的美却是她不曾见过的,他集了天地间的灵气于一身,却又不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距离,特别是那双眼,像雪,通透异常,似早已大彻大悟,只是风轻云淡笑看纷世。
“顾辞。”他并非询问而是肯定的口吻,声音是恰到好处的冷清。
顾辞觉得这声音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身旁的宫人显然也是未见过这人的,行了个礼退到了一侧。
“阁下是?”顾辞凝眉问了一声。
男子露出一个薄笑来,“十一月初,夜市我们见过。”
顾辞醍醐灌顶,脑中立刻浮现夜色里那浸在月光中的身姿,丹樱薄唇,修长五指,湖蓝色的袍子,还有清冽的声音,以及纯白的斗篷,如今与他的面容对应起来,果真天人之姿。
“原来是上官公子。”顾辞作揖,颇是惭愧的道,“那夜天黑,未看清公子容貌,如今才认不出来,还望公子见谅。”
上官青潋也不恼,只问,“夜了,还不回府?”
顾辞心紧了一下,她倒是忘记了如今是在宫里遇见他,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时辰,她逗留宫中,若有心人去品尝其中意味,必会与什么联想起来,她偷偷去观察上官青潋的面色,他神色自若,看不出异样。
“这就回去了。”顾辞也不多说,多说了也无益,因此答了话就默了。
上官青潋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琉璃宫灯递给她,口气如常,“一同走吧。”
顾辞看着上官青潋白皙的五指怔了一下,接过宫灯,宫灯的铜柄上沾了上官青潋的温度,一如夜市那晚他拉起起身的温暖一般。
上官青潋将手中的棕油十八节骨伞打开,二人隐匿于伞下,他对一旁的宫人道,“你且回去吧。”
宫人将目光看向顾辞,顾辞点点头,宫人这才提着灯离去。
远远望去,两个皆披纯白斗篷的人在雪地里行来,一人掌灯,一人撑伞,雪纷纷落在棕油伞上,不多时,伞上头就盖了薄薄的一层白。
天真是冷得可怕,顾辞死死攥着手,上官青潋一直不说话,她也不识路,只得跟着他走。
过了一会儿,顾辞忆起一事,咽了一嗓子,开口道,“你的斗篷我差人送过去了,为何,不收下?”
上官青潋云淡风轻的反驳,“你说要登门道谢,又为何不来?”
他本意也无质问,只是轻描淡写一句,可终究让顾辞觉得惭愧,当日若没有他出手相助,必定酿成大祸,而她也确实说过要登门道谢,只是后来没有履诺的原因,想必他也明白,今日一提,她倒是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当日将斗篷给你,并无二心,你不必感到负担。”他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若你真想将斗篷送回,过两日我让人去取便是。”
顾辞不想欠下人情,接话道,“你有恩于我,我本就该登门道谢,但......过几日我在酒楼设宴,不知你可有空过来一聚?”
夜里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