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实意,贾琏自然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她。
成亲时的她毕竟才14岁,此时的他们经过三年多将近四年的共同生活,也并不大。一个19,一个18,前世刚刚上大学的年纪。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所以,等王熙凤送饭过来时,贾琏就主动拉她坐下,在旁人纷纷避走的情况下,两人面前铺上一张油纸,把饭菜一盘盘端出来放好,置身于无边旷野中,望着青翠欲滴的麦苗,感受着田间的缕缕微风,一边说话,一边用餐。
这种环境下,当然比在屋内那种食不言寝不语、礼法森严的吃饭随意许多,两人也能自在地说话。
“不知道姑母怎么样了?”王熙凤端着碗,碗内是白米饭和几样儿小菜,一边吃,一边皱眉说。
算算日子,贾敏此时该生了吧?
就是不知道母子怎么样?是不是平安?
贾琏其实不大愿意贾敏再生的。她毕竟年纪大了,再者也已经有了林桉,林家算是后继有人,没有必要再去冒这样的风险。
但这个事儿,还是观念上的差别。他觉得一儿一女好,林如海和贾敏却都觉得多生几个好。这又是人家的私事儿,贾琏也不好多说,只能提心吊胆的等消息。
王熙凤显然并不认为生孩子这事儿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羡慕贾敏,孩子一个个生,夫妻感情还好。不像她,她娘家妈已经来了几次,催问为什么一直无子,哪怕只有个女儿也好啊。
王熙凤不好意思说贾琏没有碰过她,只含糊着推拒。
可现今她们已经成亲三年,若是再无子,不但是她娘家妈,就是老太太和邢夫人王夫人也该急了吧。
王熙凤自然也急,外面已经有了些风言风语传到她耳朵里,她这才咬牙主动提起贾敏生孩子的事儿,希望能点醒贾琏。但是,贾琏的心思完全被贾敏的身体好坏占住了,没想到这些。
王熙凤和贾琏生活了三年,对贾琏的脾气也了解一些,瞅贾琏的神色,就知道贾琏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就低了头,想要说,这话她一个女人又不好开口,待要不说,错过这个时候,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间。
咬咬牙,狠狠心,王熙凤四处看看无人,把碗放下,瞅着油纸上的盘子,低声道:“二爷...难道就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说完之后,脸色微红。
贾琏正想着贾敏这次生产是否平安,忽听王熙凤问他,诧异地望着她,“孩子?”
他如果说有没有都行,他并不在乎,王熙凤会不会当场飙泪?
想了想,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还是说道:“当然要的。只是,”面对王熙凤又惊又疑的神色,又说道,“这段日子心里烦的很,还是过段时间再要吧。”
他们还年轻啊,前世大学都没毕业呢,急什么。
贾琏不急,王熙凤很着急,贾府内外的那些话,虽说不敢直接针对她,却是恶心人。
她一把拉住贾琏的手,问贾琏:“二爷难道是为了户部差事的事儿?”
贾琏点头,他得保存体力,等直隶没有兵变的消息传来之后跑路逃命。
“要我说,”王熙凤蹙着眉,并不赞同贾琏的心思,“咱们这样人家,这个差事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像二爷说的,难道还能饿着咱们不成?再不济,二爷也识文断字,平儿他们几个也会针线活计,过不下去,二爷去教书,我在家带着她们做些针线活,依然能过下去。”
贾琏听王熙凤这些话,惊讶万分,“你倒是看得开。”
王熙凤一笑,“二爷教我读了那么些史书,看了那么些人的生平,我要是再没点儿感想,岂不是空费了二爷一番苦心?”长叹一声,又说,“那些名噪一时的大人物,即使被尊称为什么仙什么圣的,有好下场的能有几个?即使他们本人有好下场,子女后代能保持百年兴盛的又能有几个?二爷也常告诉我,未虑胜,先虑败,咱们家已经百年,如今这样子,不说渐渐败落,却也大不比从前。我若是再不打算打算,到时候咱们可是要喝西北风去呢。”
前面的话还好,听着还像那么回事儿,只是后面的这几句话叫贾琏咯噔一下,她不会又想什么邪魔外道的了吧?
“二爷,”王熙凤见贾琏怀疑且不信任的神色,心内虽受伤,却不得不解释道,“二爷教我的话我都知道,在四海书院时,姑母也教了我许多,我都记在心里了。那时候,我就知道,有些事儿干得,有些事儿干不得。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二爷,没有错还要被诬陷呢,更何况有错呢?我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把我自己往死路上逼?我又不是嫌我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好,又不是嫌我自己的命太长,为什么要那么做?”
说完,眼圈儿一红,“我这三年来早改了,再不似从前了。如今,二爷就不能信我一回么?”
以前是她不信任他,现今是他不信任她。
贾琏望着素淡雅静的王熙凤,深深叹息,或许她真的改了吧。从这次户部这件事儿上来看,她其实做的比大部分人都要好。
而原著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