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县老爷为了不弄脏地,把集市安置在城门外,村民们卖点野菜鸡蛋小麦啥的,赶集之日顺着街道两侧排队就成了,民风淳朴, 集市的东西便宜,早上摆摊,中午就收摊,下午人就散了,不如城里铺子从黎明到日落,却是最热闹的。
赶集之日,城里的好些人家也爱出来买菜,新鲜,便宜。
旁边摊贩支个帐篷卖馒头,豆腐,人山人海。
黄菁菁走过去,紧挨着位灰旧色衣衫的老妪放下篮子,蹲着身,席地而坐。
一篮子鸡蛋是这几日攒的,家里有rou,黄菁菁便寻思着把鸡蛋卖了,留着也是搁坏了。
她刚坐定,身侧又来了人,是个年纪过百的老妇人,东西裹在衣衫里,黄菁菁瞄了眼,是几朵菌子,根部带着泥,很新鲜,黄菁菁往身侧挪了挪,再往外边排,就得拐弯了,有些人嫌懒得挤过来,便不会往那边去了。
“谢谢。”老妇人坐下后,对黄菁菁说了句。
黄菁菁回以一个笑,“不用,都是庄稼人,都忙着卖完了回家干活呢。”
她的话说完,老妇脸上的笑灿烂了些,坐定后,便扯着嗓门吆喝,“卖菌子了,今早从山里摘的菌子,快来看看哪......”
声音振聋发聩,黄菁菁不由得侧仰了下身子,猛的想起她往日骂人的时候,不知周士武他们是不是这种感觉。
喊了几声,有人询问价格,看得出来,问价格的穿着都不俗,估计是城里人。
不一会儿,老妇人就把菌子卖出去,得了三文钱,她不急着离开,而是扭头和人说起闲话,“你们说的稻源村的刘家怎么回事,事情都传到我们村来了,说她亲家母强势霸道,占他们家宅子不成,就把借来的牛卖了,是不是这样的啊?”
“这事我也听说了,周家是个寡妇,好吃懒做爱占小便宜,把几个儿媳管得哟,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你说刘家咋给自己闺女找了这么个婆家,一个寡妇,能教得出什么好儿子,真不知刘家怎么想的。”
黄菁菁起初没在意,越听越觉得有些熟悉。
刘家,闺女,婆家,寡妇,咋这么像她呢。
“可不就是?刘家在稻源村,怎么也不是吃不起饭的人,把闺女留在村里也比嫁到那种人家强啊,没有公公,鸡毛大点事都婆婆说了算,换做我,宁肯把闺女嫁给有公公的人家,也不要嫁给有婆婆的,太会蹉跎人了。”
“好什么好啊,还是公婆都有的人家好,只有公公,生孩子坐月子谁伺候?”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聊得起劲,黄菁菁敛着眼睑,神色晦暗,真相如何,稻水村的人是明白的,然而风向一边倒,就是东风也不是这么个吹法,除非有人背后Cao纵,她略一沉yin就想清楚了缘由,撕破喉咙似的喊了起来,“卖鸡蛋咯,新鲜的鸡蛋......”
她嗓门嘹亮,底气浑厚,忽然,街道上整个静了下来,一瞬后,众人回过神,又继续忙自己的,挑菜,买布匹,讨价还价,热闹非凡。
身侧的老妇人捂着耳朵,饱经风霜的脸上怔了怔,“大妹子,你嗓门可真大,我快被你震聋了,看你的身材,不像卖鸡蛋的。”
黄菁菁衣服俗气老土,然体型摆着,加之眼神明亮,Jing神矍铄,不像差钱的人,而且篮子里的鸡蛋说多不多,留着自己吃才是。
“都是乡下人,哪有像不像的,对了老姐姐,你们哪个村的,我听你们说刘家,寡妇家,是不是稻水村的周家哪。”
老妇错愕,“你也听说了?我看这件事估计都传开了,那寡妇可真是厉害,一哭二闹三上吊,一群大老爷们都夯不住她。”
黄菁菁凑过去,故作疑惑道,“可是我听的不是这样的,说是刘家小儿欠钱嫁祸到自己姐夫身上,弄得姐夫差点进牢房,挨了板子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呢,寡妇省吃俭用寄予厚望的大儿遭了这么大的罪,她哪儿承受得住,又逢刘家厚颜无耻上门要求封口,寡妇一着急才闹起来的。”
黄菁菁神色肃然,字正腔圆,听她说话的人下意识的跟着点头,眼里燃着熊熊八卦之火,“还有这等隐情,来来来,过来些,好好与我们说说,我只听村里的人说寡妇欺人太甚,我就纳闷了,一个寡妇,不夹着屁股做人还这么嚣张,原来有这等事啊。”
“是是是,我也没听说,大姐,你哪个村的,消息准确不?”
“管它准不准确,大妹子,快和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听隔壁村的人说寡妇扬言要把刘家人全杀了已泄心头之愤呢。”
“杀人算什么,我还听说那寡妇会妖术,把他家那口子从地里挖起来了,说要带着死人和刘家死磕到底呢。”
“我也听说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生意也不做了,围着黄菁菁要黄菁菁说。
黄菁菁嘴角抽搐得抽筋,果真是三人成虎,估计再传下去,她都成妖婆转世了,她清了清嗓子,没有添油加醋,添砖加瓦,而是平平淡淡的还原了事情的真相,她相信,凭借她们的天马行空,会把真相传得更神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