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犯怵,就想着把背篓还回去,山里无人,他怕周家没人进山便宜了其他人,便找了处草丛藏起来,万一有其他人,他马上制止,东西是黄寡妇的,不能落入别人手中。
却不想,周士武心眼多到这个份上,假装下山,实际暗暗留了一手,把他抓着现行。
“我说的都是真的,对方是个男的,身材肥胖,穿着和咱不同,像是城里人,你不要打我,我真的没有骗你......”说到后边,马致富声音瑟瑟发抖,周家都是群疯子,打起架来不要命,难怪他娘不是黄寡妇的对手,从周士武下手的力道就看得出一二,杀了人不怕坐牢的性子。
周士武微微沉yin,松开了手,马致富刚提着心准备溜走,结果周士武顺势又拽住了他领子,居高临西的望着他,眼神锋利如刀,他颤了颤,哆嗦道,“怎......怎么了?”
“待会随我去镇上,你要说的是假话,马致富,你知道结果的。”事情干系重大,如果真有人打配方的主意,那他们更要小心些,只是马致富的话能不能信,要去过镇上才知道。
二人站在村里的枣树下,热风拂过,马致富满头大汗,苦着脸道,“今天去镇上?都下午了,这么热的天,中暑怎么办?”
“你怕中暑是不是,那我今天告诉你,不中暑也能叫你在床上躺三年五载。”周士武面露凶狠之意,马致富急忙摇头,“不,不怕,这就去,这就去......”
周家的人不能惹,可惜他娘几十年才弄明白。
日头正晒,烤得地面滚烫,跑的路上,马致富鞋子掉了,这会儿光脚踩在地上,只觉得脚底快冒烟了,但他不敢反抗,周士武就在他身后,打定主意要去镇上了,他敢躲避,往回就别想回村了,他娘私下爱骂黄寡妇的几个儿子,说周二花花肠子多,和黄寡妇不是一条心,黄寡妇自欺欺人而已。
他想了想,大着胆子和周士武商量道,“我看那人穿着不俗,想来是你家的席面值钱,你娘年纪大了,往后厨艺是要传给你们兄弟的,你三弟有按捏的手艺,你大哥在镇上有活计,就只有你啥都没有,你学了你娘的厨艺,自己单干不是更好,把配方卖人,能挣不少银钱呢。”
周士武怔了怔,垂眼扫了他一眼,眼里戾气散去,有些马致富看不懂的东西,他以为说动周士武了,再接再厉道,“你娘上了年纪,再厉害也就几年的光景,老了还是要靠你们的,你挣了钱,以后多孝敬她就是了......”话说到一半,只见周士武目光骤然一冷,然后自己屁股上挨了一脚,他身子前扑,摔了个狗吃屎。
“周二,你做什么,我还不是为你考虑。”
他揉着屁股,只听周士武的声音冷到极致,“我娘怎么做用不着你Cao心,要是被我发现你说的假话,马致富,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马致富爬起身,不敢多言。
到了镇上,周士武押着他去了集市,进城后,沿着街道找到了马致富说的地方,一条小巷子,两侧是石墙,看不出有什么,他推攘马致富道,“你站那边等着,怎么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他不准备跟过去,有些事不戳破得好,周家无权无势,不是城里人的对手,他只要看清谁惦记他家的配方就是了。
马致富有些退缩,“你要我来我已经来了,要过去你自己过去。”
“不过去是吧?”周士武四下瞅着,压低声音,威胁之意甚重,“不过去,别怪我把事情闹到里正跟前,村里有偷鸡摸狗之人,里正是坚决不会容忍的。”
赵卫国做事极为有原则,最不能容忍有人败坏村子名声,马致富偷背篓镰刀的消息传出去,外人会认为整个稻水村是贼窝子,为了名声,里正也不会留马致富在村里的。
马致富哪会想不明白,如今他有把柄在周士武手里,只得依着他说的做。
理了理衣服,顺了顺发髻,这才不情不愿走了过去,太阳火辣辣的照在头顶,两侧没有遮挡的树荫,他单脚站地,步伐歪歪扭扭,从村里走来,没穿鞋的脚被烫得发麻,这会儿看着有些肿了,瞄了眼巷子口,周士武不见了人影,不知哪儿去了。
他知道,周士武一定躲在哪儿偷窥,周士武的心眼,比他多多了。
下巴的汗如断线的珠子连串的洒落,他抹了抹泪,不知过了多久,巷子尽头缓缓走来个男人,身形臃肿,步履蹒跚,马致富屏住了呼吸,眼神到处看,想让他别过来,又盼着他近些,对方个子不高,完全不是周士武的对手,周士武一个拳头就能揍得他满地找牙,他挨了打,便希望对方也没好果子吃。
要不是他给钱,自己也不会落到周士武手里。
人走近了,马致富看清他的脸,激动之色溢于言表,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暗道周士武你赶紧出来报仇啊,这就是你要找的人,然而,半晌后,男人到了近前周士武都没现身。
“你打听到了?”汉子抚着肥肿的肚子,嘴上残着满嘴油香,说话时,一股酒气扑鼻而来,马致富心头紧张,伸长了脖子张望,四下空无一人,周士武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