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似笑非笑,更平添了些许不羁的魅惑。
他只顾出神地看着我的眼睛,那朗月般的脸贴得离我越来越近却不自知。我闻到他身上醇香的酒味和淡淡的雪莲花的清香,仿佛能隔着空气感觉到他那微红的面庞上炽热的温度,没来由地紧张,我低了头不敢与他那双会勾人的眸子对视,半晌憋出一句话来:“仙君······我很丑······”
他怔了一下,继而轻笑出声,倒是拉开了与我的安全距离,让我的呼吸瞬间恢复了正常,他说:“放心,你就是不丑,我也不会对你有想法。”
我在心里郁闷地骂着自己,口不择言,都说了啥呢!
我问:“仙君多时不来找师尊了,可是外出云游回来?”
“不是云游,是寻人。”他默了默,“天下之大,要寻一个人,真是难啊······”
原来是寻人无果,难怪仙君今日这样郁闷。
仙君说:“今日去与你师尊聊了些事情,后来见过你上清师叔,听他说,你今日课上,倒是为我叫屈了?”
我认真地点点头:“仙君,难道你自己没有半分委屈过吗?”
“委屈?或许吧······”他轻叹了一下,“纵使委屈也从未后悔过,若不是那次力战妖王柏无踪,我也不会遇见她······世人只知歌功颂德,凡事皆被说得冠冕堂皇。单说这天山弟子中,如你这般想过的,怕也就你一人了。且不说别的,我那时确是将妖王斩于剑下,可是自己,又何尝比他强多少呢?何况,若不是当时妖王在与魔君一战中重伤未癒,恐怕,死于剑下的,便是我自己了。”
“你当时受伤了?”
“嗯,很重的伤······”
我就说嘛,妖王哪里是那么好杀的!仙君真是可怜!我了然地点点头:“难怪仙君种下一大片雪莲,定是因为伤重,将雪莲这样珍贵的药材当饭一般吃,才治好的吧?”
仙君额角青筋跳了跳,到底是涵养好,没有与我辩驳。却听见一个如黄莺婉转的声音娇声说道:“听闻仙君此番再遇妖界中人,受了些伤,不在衡芷斋内休养,却原来在这里与个小丫头说笑呢。”
音落人至,来人一袭青色翠烟衫,人影绰约,肩削腰细,发髻高挽,斜插着一支明晃晃的金步摇,Jing致的瓜子脸上透着逼人的清高之色,让人不敢直视。
仙君淡淡地说了句:“原来是妙言仙子大驾。”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恭敬和欣喜之色。
我知道这个妙言仙子,她时常来天山之巅sao扰······哦不,探望仙君,因来得多了,常有门中弟子看见。我曾听些爱八卦的师姐们说过,这位妙言仙子是天宫中天后的亲外甥女,天后多年来并无所出,天君膝下三位世子皆是庶出,天后把这个外甥女视为掌上明珠,十分宠爱。她一心思慕仙君,那心思除了天后还被蒙在鼓里,旁的人只要不瞎,都是心知肚明。
她一脸鄙夷地看了看我那烤鱼的架子,说:“想不到,仙君也会恋上些凡尘的烟火气。”
仙君没有说话,我干笑两声道:“其实,这凡尘的烟火气确实很不错的,仙子不信,你也过来尝尝?”我客气地伸手拉了一下她那仙气飘飘的衣角,当即留下几个黑糊糊的手印,她嫌弃地瞪着我,我怏怏地收回了我那因为烤鱼,弄得油腻漆黑的爪子。
她目不斜视,冷冷地说:“我与仙君有话要说,闲杂人还不回避么!”
我环视了一下,只有三人在场,那闲杂人,可不就是我么。我是真心不想走的,这里离师门有好一段山路,以我现在的脚力,若是靠走,定是爬得气喘吁吁,若是御剑,定是摔得头破血流。
奈何妙言仙子只是绷着一张脸,似是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仙君也像是冷眼旁观,有些看热闹地瞧着我不说话,我想着,若是一会儿两人真的说几句情话,我杵在这里,也是多有不便。于是只得把心一横,告辞离开。
上山的路旁有一棵千年大榕树,枝繁叶茂,得天地之灵气,或许也快修成正果了,我此时便趴在茂密的枝叶之间隐藏着自己,此处居高临下,正可以把下面二人看得一清二楚。
只听得妙言仙子语带忿然地说:“她不过是个粗俗的丑丫头,仙君却待她比待我更好,难道仙君就这样不将我放在心里吗?”
仙君语气平平:“无忧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凡人,仙子将自己与她相提并论,岂非是自降身份么?”
仙君这一句话便让妙言仙子的脸色有了好转,她又恢复了那副高贵傲慢的神态,面带几分得意之色:“姑母近日已经放下话来,会将我许配给未来的天宫太子,将来以正中宫。”
我心中叹着,这个天后还真是打得一副如意算盘,她自己虽无所出,日后无论哪个世子继承大位,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嫡母,名利富贵早已是无人可匹,她还不满足,非要让自己的外甥女嫁给太子,日后就是下一任天后,这无双的荣耀便将长长久久地留在她的家族中。
仙君却似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仍是淡淡地道了句:“那么便要恭喜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