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继续翻起来,只当沈彻是个隐形人。
沈彻也一句话没说,在不远处的蒲垫上盘腿坐下开始闭眼调息。
静谧的夜晚,只有簌簌的翻书声,一派安宁和气之相。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只会以为这是多年夫妻的相处之道,不再亲亲我我地腻在一起你言我语,只偶尔他瞥她一眼,她瞧他一瞬。
只是沈彻没回来之前,纪澄半个时辰就能看完一本细账,他一回来,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她才看了不过半本,脑子里还没个清晰的脉络,连写节略也不知从何入手。
纪澄总觉得背后落有灼人的目光,可当她借着饮水之际侧过头去时,又见沈彻的眼睛是一直闭着的,仿佛从不曾睁开。
两强相遇,对方越是沉着,己方就越是没底。
蜡烛已经烧完了一支,纪澄以袖掩嘴打了个呵欠,Jing神有些不济,她站起身往净室去,掬了一捧凉水浇在脸上醒神,于她而言是能少在九里院待一天就少待一天。
纪澄再次回到屋里时,却见沈彻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盯着她看。
“你先回去吧。”沈彻道。
纪澄道:“还有一点就看完那本了。”
“你不睡我却是要睡的。”沈彻道。
纪澄无可奈何,只得回了芮英堂。她每天能在九里院待的时间并不多,陪老太太用了晚饭,有时候还要陪老人家去园子里消消食,入寝之后也不能立即就走,总要等夜深人静无人再走动才能去九里院,结果还要被沈彻挑剔打扰了他睡眠。
一个整宿整宿习惯打坐的人居然说她影响他睡眠?!
第161章 论功夫
纪澄有些烦躁地用手捋了捋额发,她在九里院已经来往几天了,虽然沈彻几乎从不说话,两个人形同陌路,但她心里就是觉得奇怪而别扭。
有时候,纪澄自己都会错觉,他们是正在赌气的小夫妻一般,彼此视而不见,却又不得不共处一个屋檐下。
纪澄不仅不傻而且还尤为敏感,她已经察觉到了这种相处模式的怪异,若沈彻真是恨她,怎么能容忍她一直在眼前晃,若是换做纪澄自己,她能容忍沈彻在她面前晃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正是因为答案太过惊人,叫纪澄打从心里不愿去相信自己还依旧是沈彻的猎物。
纪澄虽然男女之事的经验不多,可在沈彻离开京师去往西域之前的时光里,他实在是黏腻得太厉害,完全可以推论出沈彻只怕还没有玩弄过瘾的结果。
纪澄坐在九里院的小几前再次烦躁地捋了捋头发,身后传来动静,是沈彻回来了。
今日他回来得倒早,没过子时就见着人影了。
身畔有人坐下,纪澄有些不自在地想挪动身体,哪知她还没动,就见灯光里投下一片Yin影,是沈彻向她抬起来的手。
纪澄幅度颇大地往旁边一挪,几乎算是连滚带爬,蒲席上发出一声闷响,是她头上的玉簪落到了蒲席上,断作两截。
安寝之际,钗环已卸,再从床上起来,纪澄自己不怎么会梳头,南桂也不擅长,所以只是松松地挽着发髻,斜插了玉簪别住发丝,在她烦躁地频频捋发时,那玉簪早就摇摇欲坠。
似沈彻这种看见望夫石的方向不对,都会发下大愿要纠正过来的人,看到那摇摇欲坠的玉簪,下意识里就会动手扶正。
纪澄过于突兀的动作让两个人同时一愣,沈彻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瞬间,这才缓缓垂落,脸色Yin沉得仿佛山雨欲来。
纪澄也是懊恼自己怎么就这般沉不住气,躲避得如此明显,显然就是暴露最大的弱点。
“我……”纪澄启唇欲解释一二,仓促间却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沈彻眯了眯眼睛,已然嗤笑后开口道:“你以为你是谁?天仙下凡么?古板无趣不说,还成日端着一张脸,生得再美貌又如何?难道你觉得自己于我还有新鲜感么?”
这话说得刻薄入骨,纪澄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沈彻自己已经恨不能覆水可收。他生平对女子甚少恶言相向,一来是自恃身份,二来是教养使然,但唯独此刻对纪澄,却是一时意气没能忍住,口不择言,兼且口是心非,大失分寸。
其实分寸早就已经失去,沈彻自觉无颜,起身就往外走。
纪澄看着沈彻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她远没有沈彻所料想的那般愤怒,大概是她将自己对于沈彻的定位本就是玩物,比这更难听的话她都想象过,对沈彻刺人的话已经是麻木。
不过莫名喜感的是纪澄不知缘何忽然想起那日沈芫归宁时沈家大姑nainai沈荷的话来,说是男子若真是喜欢,起初在房事上总会痴缠不休的。
当时纪澄就觉得沈彻在那件事上似乎并不热衷,三、五日才偶尔为之,本以为是他的性子使然,想不到却是嫌弃她古板无趣。纪澄在这件事上没有什么好胜心,古板无趣就古板无趣,没有新鲜感就更是再好不过了。
沈彻虽自毁失言但道歉的话却说不出口,跟一个恨不能置你于死地的人道歉本就没什么意义。他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