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了。人一慌乱自然爱手里抓住点儿东西找安全感。向来沉稳的昭王殿下,竟已至此?
话说京康城里为蒙羲牵媒的体面人物也不少,各种豪门千金、官家小`姐、以及各种名门之后……
因为瞧不上眼儿,所以皆是一口回绝了,自然也轮不到去思量出身。眼下却是计较起慕容宁的出身来,甚至还不怕被调笑的来询殿下的看法,这便是动心了?
殿下抿一口茶道:“难得啊!我的蒙将军红鸾星动了。”
昭王这话没带一丝疑问,完全是在给一件事情下定论的语气。蒙羲虽没认,却也没反驳,只是一心要将话题带过。因为他发现这问题在昭王这儿,除了被调侃是找不着答案的。
他一脸造作道:“殿下可知,臣方才还遇到谁了?”
昭王见他故弄玄虚,有意夸口卖弄,便懒得去猜。复又若无其事的伴着那曲儿哼唱起来。
蒙羲见殿下既然满不在乎,便端起茶碗儿,故意拿碗盖儿大声的刮着杯沿儿,挑弄着眉毛长叹一口气道:“看来臣一心为殿下牵线儿,也真是自以为是。既然皇子不急……”话卡到嘴边儿,一想不对……这话儿没法继续了。
昭王听着这话里有话,不耐的讥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蒙羲看昭王这说急不急的样儿,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玩闹打趣得有度,便不再吊卖了。
“臣在太守府门口遇到澹台姑娘了。”
昭王闻听此言,眸子顿时如迷雾退散了般点亮了几度,急不可待道:“然后呢!”
蒙羲心中已是得逞般暗喜。何止殿下看我看得透彻,我又何尝不懂殿下的心思?一个庶出小`姐都让您调侃成桃李相接,那皇子与婢女又是何何相接?更何况我提苏公子时,人家压根儿都没印象……
皇子与臣子的相处方式便在于:皇子可以明着调侃你,而你却只能放在心里调侃他。哪怕如昭王与蒙羲这般共趟过战场的过命交情,仍要把持有度,遵循臣子之道。
“然后澹台姑娘说近几日要来这里找殿下。”
昭王那笑意和焦急却是僵住了,满腹狐疑道:“你告诉她我们的关系了?”
“臣当然没透露殿下的身份。不过是她要报御医之恩,臣便让她不时将慕容宁的伤势告知于我,而殿下正是我们的接应人。”
“慕容宁的伤势?”
蒙羲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东一句西一句的吊卖,楞是没把剧情交待清楚。于是便将今日的细枝末节和盘托出。
蒙羲使的这小伎俩,让昭王又是鄙夷又是称奇,最后还是啧啧称赞道:“蒙羲啊蒙羲……你越来越滑了。”
蒙羲则恭敬且谦虚的拱手相让:“这些年跟着殿下有样学样的,确是长进了。”
昭王听了这话倒也不气,手指还点点戳戳的指着蒙羲,难掩心中窃喜。
太守府里,香儿正略显焦灼的在自己房里来回踱步。
“姑娘!”
婉婷一路小跑着进了屋来,香儿赶紧迎了过去,急急的问道:“公子呢?”
婉婷皱着眉,耷拉着嘴角直摇头,“奴婢晚了一步,那个恭叔先生已经进了烟公子的房里。”
说起来婉婷倒算是忠仆,以前是太守府浣衣房的。
这浣衣房是干什么的?那自然是洗衣裳的。各院的贴身婢女干的都是梳头洗脸的Jing细活儿,衣裳是不用她们动手的,直接收揽了送去浣衣房给那些专门的下人去整理。
慕容烟虽是纨绔,却不缺脑子。给一个侍婢找贴身伺候的,其实是件难事儿。
若是从别的房里调拨自然不同心,甚至奴大欺主,毕竟这府里哪个主子不比一个侍婢来的尊贵?说起来都是婢,她能服你?但若是从那些粗使丫头里挑,都是些干脏活重活的下人,哪还有点女人味儿,当贴身丫头使做事自然不够细心。
而这浣衣房的下人却是最佳的选择。身份虽低,却干的也算仔细活儿,能有机会分到院子里去做贴身伺候的,自然活儿轻快还讨巧,时不时的从主子那里拿点儿打赏都能高过月钱。怎么也算是晋级了,哪还会计较主子地位高低。
所以婉婷自打跟上姑娘那天起,心就是向着她的。开始还有些胆怯不敢做份外的事,跟久了便也被调`教的大胆了。先前便是被姑娘嘱咐要去诓烟公子出来,好让那瘟神扑个空,只可惜慢了一步。
是的,姑娘是管那恭叔先生叫瘟神的,因为说他每次出现都能让姑娘倒霉。
“不过姑娘,您为什么这么讨厌那瘟神?说起来也许是他命不好吧……”
香儿很想告诉她那瘟神在那头儿是如何背叛自己,在这头儿又是如何盗取李白的诗,欺世盗名的。
可这又没法儿说……而且这头儿那头儿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也不好说。
“没为什么,就因为他是瘟神!走哪儿哪儿倒霉的死瘟神!”
“阿嚏!阿嚏!”
恭叔子昼接连几个喷嚏下来,许是昨夜变天儿,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