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未有主动开腔的意思,她也只得干笑着, 硬着头皮把话继续了下去。
“蒙大哥,香儿上回承诺帮您弄来那凝雪膏时,确实是出于报恩之心,按说不应该再有所求……”
她顿了顿, 觉得在这种氛围下, 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脑中又想到尉迟玄与上官尧抱头痛哭的样子,自己的尊严显然没有他们的终生幸福重要。
她终是一狠心说了下去:“大哥豁达, 许了香儿百花散相赠!只是如今凝雪膏已经被烟公子私下给了慕容小姐,香儿惭愧没能帮上大哥忙,但还是想求……”
“哎!”蒙羲推出掌心打断道:“澹台姑娘哪儿的话。太守府一连两桩失窃案我都听说了, 其中一桩便是姑娘的婢女偷药之事。”
“是蒙羲思虑不周, 才令姑娘以身犯险。但若当初知晓姑娘是以这种非常手段弄药, 必是会出手阻拦。”
香儿看出蒙羲不想将她的话听下去,回应的虽算客气,却是有意避开百花散之事。
要说当初这个以药换药的协定, 确实自己该亲手将凝雪膏拿来才能换。只是这已经不可能了,而这能救尉迟玄的机会她又不忍心放弃!
左也是恩,右也是恩,两恩相权……
莫说是豁出脸去, 纵是豁出命去也得一试啊!
“蒙大哥!香儿想借百花散!”她最终还是不加遮掩的说了出来。
蒙羲为难于她的执着,低头抿着茶杯却是未汲进去一口。
他并非小气之人,当初提这个协定时,就打算好无论如何都赠她百花散。若说请御医那回全然是因着昭王面子,那之后几回见面便是多少有些私人情谊的。一瓶百花散而已,即便不看昭王面子他也会给。
然而刚刚被殿下急召回府,听到上官雀交待的今日之事……
殿下的脾性他当然明白,想要的必须得到,要而不得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莫说是百花散赠不得了,就是她的命也……
为何她偏偏要自己送上门来!
即便如此,蒙羲还是心存了一丝侥幸,若能尽快将她赶走,说不定还能留一命。
只是她既然一心为药而来,若是温言相劝就成了扯车轱辘。
罢了!
“蒙羲第一次帮姑娘时,只当你是个普通下人,并不知是慕容公子的侍婢。”
“姑娘这身份本就多有不便,何况听说昨夜才被正式收了房,今日就孤身来我府里,这有些欠妥!”
原本他还想循序说些狠绝的话,最好能气得她转头就跑,且永不再来。
但却被墙那边“啪”一声!打断了。
原来是这些话触怒了昭王,竟令他摔了手中的夜光杯!
昭王亲自设计了这出戏码,以御赐宝瓶栽赃于她,却非但未将她赶出府,竟还意外促成了慕容烟将她收房!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隔了琉璃墙,仍能清晰的看到她那血气不足而显苍白的脸。
殿下自是不知她正值月事,只当是一夜之间萎靡至此……
“贱人!”
上官雀闻言适时凑了过来,恭敬问道:“殿下,可是要现在动手?”
他闭上了眼,轻轻挥了下手默许。
琉璃墙的这边,香儿确定听到了这屋里摔碎东西的声音,正好奇的左右寻着。
“该不是风刮倒什么易碎的摆件了吧?”她边不放心的找寻着,边兀自言道。
蒙羲不语,只低垂着头,他知道那摔杯为令意味着什么。
先前便知殿下备了鸩酒,纵然他念及点个人情谊,却是断不会忤逆殿下的决定。
他只是自责!若是方才言语稍作注意,兴许不会来的这么快。没想到想要救她,却是催了她的命。
“蒙大哥!”香儿的意外呼声还是令蒙羲忍不住侧头看去。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原来只是她发现了殿下的那盏旧灯。
却见她惊奇的拿着那灯翻来覆去,最后看着上面的那行小字奇道:“这莲花水灯怎么会在你这儿!”
蒙羲虽离得近,却是不及偏厅之人反应的快!昭王闻言惊站起,圆瞪着双目难以置信。
抖着手问道:“上官雀……她……她刚刚说什么……”
上官雀也错讹的看看那姑娘,又看看殿下。轻颤着应道:“殿下……下官没听错吧……”
这样惊慌的上官雀确实罕见,连昭王盛怒时都未曾有过。
“她说……她说莲花灯……”
莲,出泥不染,濯涟不妖。只是在这世上,又有几人得见?纵能窥得其型,又焉能知晓其名。
昭王生母——当年的凉妃,在殿下未及龆年便舍他而去,记忆又能有多少?
殿下对母妃怨也罢,恨也罢,却是一直将她画的那幅瑶池采莲图珍藏在寝宫,不时亲手擦拭。
蒙羲刚惊骇的走上前看着香儿,正欲张口问些什么,却被来人打断了。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