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中的水都溢出来了,她也任由水流继续流动着。从浴缸中倾泻而下,再流到地板瓷砖上,顺着流向终点。
一曦一手搭在耳边,终于传来接通的声音,一曦嘴角微扬。迷蒙的雾气隐去点点邪意,声音低低缓缓,被流动的水声掩盖住唏嘘听得不甚清晰。
可是电话的对面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等了好久啊,医生。”
“叫我教授。”一个男声,似乎有些匆忙,却还是用一种十分欠扁的语调强调着。
一曦笑意更甚,刚才的虚弱现在在她的身上丝毫不见了踪迹,“我只是打电话来告诉你,万俟睿大概会去查你,你小心一点不要露出马脚。”
“他查不出来的。”笃定的语气,似乎还有对一曦的轻视和嘲讽。
一曦暗自挑眉,似是无奈地轻叹一声,“然后我还想说的是......我还暴露了一点点你的其他不太重要的信息。”
重点强调的“一点点”并没有被他听进去,可是像他这样狂妄自大的人自然也不会任何人放在眼里。只是毫不客气地唾骂了她,穷尽能力地往死里贬低她。
你一定想象不出来,一个大男人的嘴怎么能这么毒,让不了别人一点好。
一曦习以为常地笑盈盈地听着,一块皮都掉不了。
骂够了,那边的人终于转回话题,却是完全的兴致满满和真正的自大自负,“肯把我这个秘密武器暴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你一定要做什么重大的事情吧。”
水汽弥漫,颊侧的发丝shi/润。
她嘴角的弧度悠扬,“对啊,需要你去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我才有机会去做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而且我觉得,”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笑,水声中听得不甚清晰,“这么有趣的事情你一定不会想要错过的......”
林一曦从来都是好赌,也擅长豪赌,但比起这些,她更是滴水不漏的。
这在她身上并不矛盾。
雾气散去,镜面稍显,面目妍丽的女人擦拭着面霜之类的东西,仔细认真。
身后,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
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谁都不会发现。
刚才在外面告诉万俟睿的,当然是真的。这五年,是难过,尤其是刚逃出去的那一会。
发烧,是真的。
她差点死了,也是真的。
只是在细节上......
一曦对着镜面,指腹将ru白的面霜抹匀。
大概连上天认定她不是公主,不肯让英雄救美的情节发生在她身上。
有人在脏兮兮的小巷里面捡到了她,还是真的。只是......这个人却也是穷困潦倒。
而苦命鸳鸯的戏码明显也不适合她,所以就换了另外一种拯救模式。
一曦对着镜子,转上那瓶面霜的盖子,微微扬起脸看着镜中的自己。
医生?不。就像他强调的那样,是教授。只是对人体的研究比较透彻,所以以医生的身份做遮掩。
他最擅长的绝对不会是救人,而是......改造。专攻研究在人类中占少数的能力者,或者说,能力者的能力。
更简单一些概括就是,人体实验。
能力者天生难得,想抓一个来做实验难如登天。
所以那次的雨天小巷,他如获珍宝,却是她另一种极端生活的开始。
她自小的能力就是速度,从来没有出现一点力量方面的苗头,当然也不可能在这段时间内突然冒出一种新的能力。这次再见到万俟睿,一开始没有用后来才能继续力量用来挣脱椅子的短暂节奏,还有手腕上因为使用所谓能力造成的伤痕,都不是真正的正常的能力显示。还有这一次身体忽然......
像她说的确实是这五年的生活带来的,但更Jing确的,是她这个实验品下了实验台的后遗症。
不对,她更像是残次品。
研究嘛,他这种变/态拿活人做实验,被禁用被封杀被寻仇,资源不多,设备简陋,用她这种真正的能力者做研究对象也几乎是第一次......技术不成熟,多么正常。
总之,五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
现在,他的技术虽然还不能说完全妥善,但是也成熟了一些。
这也是倪家能够迅速成长起来的原因,多了那么多能力者都不是凭空生出来的......
可是凡事有得必有失,那些后天依靠药物得到能力的人,虽然不像她这样严重,但是对这种抑制副作用的药剂还是十分需要的。
就像罂粟一样让人上瘾,却比罂粟更毒,完全戒不掉。
这才是真正的故事。
过去的故事。
再也、绝对、不可能重复的故事。
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曦颇为满意地笑了一下,姿态妍丽,自信又带着一点邪肆。
就要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