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玉发簪交相辉映。正可谓“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希,裦如充耳。”
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香几上放置的炉里,烟气袅袅不断的上升。东面的壁衣上面挂着一幅墨虎,张牙舞爪的像要飞舞下来。西壁是一幅山水,那种细软柔和的笔触,直欲凸出绢面来。
书案对面罗汉床上,一男子手持书卷。慵身将背倚在床边,一条腿屈膝放在床上,另一条腿晃动不止。
而这男子相貌同样非同一般,一眼瞧去神明爽俊,但若是定睛一看,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着实引人入目。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 一拢青衣,腰系玉带,银丝暗纹镶边云袖。
虽是手持书卷,可男子百无聊赖的神态,实在是难以令人觉着书中内容Jing彩。
红唇一抿,唇角一勾:“已然两个时辰了,大皇子可有从这其中参悟何圣理?”
梁介收回手,将手摸向右侧,从小几上的水盆中取出一块方布,擦拭完手后便放了回去。
头微侧,用温润的声线道:“薛巍,去将前两日的卷宗取来。”
“是。”一低沉浑厚的声音回道。
罗汉床上的男子一听,扔开书卷翻身坐起大惊失色道。
“薛巍!你竟然在屋子里!”
薛巍冷若冰霜的脸上就连眼里都毫无波动,一个眼神都没回应的大步走了出去。
男子下袍一摆正坐道:“总有一日,我定要将薛巍好好教训一通。”
男子嘴上说着手也不停地比划,面色更是狰狞的如同已经与薛巍惨烈斗争了一番。
梁介剑眉一挑:“廖弈,这话可是今日第三回了。”
廖弈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话音刚落,取卷宗的薛巍正巧回来,大手一握将卷宗牢牢抓在手里。
梁介接过一卷:“口说无凭。”
“这!”
廖弈一张嘴,顺眼将薛巍从上到下扫了一眼。
作为梁介的贴身侍卫,薛巍没得别的本领,最重要的不过就是一身的武力罢了。
与梁介、廖弈貌柔心壮、音容兼美不同的是,薛巍昂藏七尺,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骨健筋强。魁梧雄壮,更有血性男儿之姿。
瞟了眼薛巍那比自己大腿还粗的胳膊,廖弈讪笑道:“这,还是算了,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屈能伸。”
梁介摇摇头,摊开卷宗敷上手。用指腹一字一字抚过,不过几行便皱眉收手。又抽出另外几卷,摊开依照方才那一卷的模样,却仍是不过几行便收手。
冷声道:“烧了吧。”
廖弈一听走了过来:“怎么了?这可是我特意吩咐人做的,一卷可价值不菲。哪儿能说烧就烧。”
“你有特意吩咐人用一卷做多卷?”
“怎么可能,我自然是...”
话未说完,廖弈倒也觉出不对:“莫非...”神色一紧,迅速摊开所有卷宗,一目十行览过。
梁介波澜不惊道:“不过就是些相差无几的卷宗罢了,留了也无用。”
廖弈怒声道:“这些个狗奴才,一不派人盯着便不安分了。”
不为别的,梁介本就有眼疾。
而从几年起,廖弈寻了这描字之法后,便每一卷都刻意着人用针线将其描摹缝纫。
梁介更是认真耐心的习这法子,若是能省得从前必须着人念予他听,他自己感知更好不过。
虽是皇家子弟,但梁介不同其他皇子。或是因身有残疾,从小他就比他人多了一份韧劲毅力。
平日里的琐事不说,就这习描字之法。起初为了了解字体,熟悉手感。从未习字体的他,更是费尽心力的同那书斋幼子般,从头开始读书写字。
熟悉手感,也是日日抚着字帖。即使是再细再软的丝线,都将他的指腹磨破渗血。可他并未因此停止,反而越发的刻苦,不久每个指腹便敷上茧。然而,因茧初期不熟悉时会扰乱他的判断,还得将茧撕下。
梁介的付出,廖弈是看在眼里的,疼在心里。真是因为了解,廖弈从不劝阻梁介,言明其意。
分明,作为一国的皇子。即便现下并非继位第一人选,却也是人上一等的皇族血脉。只要他一声令下,便是不乏上涌之人的,他是不用如此被人敷衍欺瞒。
故而,底下的人不尽职尽责,私底下言论纷纷便也算了。可这般打眼的实打实的欺人之举,胆子竟大到直接摆到主子的明面上来,着实令廖弈愤懑。
“罢了,不在这一时。”
相识多年,梁介自是清楚廖弈心中作何想。无非就是发落下人罢了。
“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本就不是初次。”成长年岁至今,这些年何人何事未有过,这不过就是不起眼的小事罢了。
“但!”那更不能姑息。
“有人挡眼,不是更好。”只有愚蠢的人在前自作聪明,才能替他们挡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