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碰到上回的那对母子。她见过一面,有些印象。
两母子在走廊里压低嗓音说话,女人说:“明明呐,咱们出院吧,这么贵的费用,咱们家真的耗不起啊!”
少年不同意,“妈,医生说我爸还是有复苏的可能的,咱们不能半途而废。”
“医生的话能信多少?这都一两个月过去了,死鬼醒了没?家里都一穷二白了,你和你妹妹还要上学,家里还能拿出多少钱陪他在这里耗?”
家中窘迫不堪,少年被母亲问住,无声沉默。
路长宁无意偷听人讲话,但这母子俩的对话愣是一字不落地落入她耳中。
她突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她忙问那女人,“你们在这住一天费用多少?”
“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一天就得一千五,这黑心的医院呦,贵死了,只晓得压榨咱老百姓的血汗钱呐……”
后面的话她已经顾不得听了,心里有一大团迷雾萦绕着,总也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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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长宁一个人在病房里坐了一夜。
凌晨四点,刺耳的警报器在寂静的病房里骤然响起,紧接着宋轶澄为首的一大堆医生和护士夺门而入。
路长轻最后一点生命体征彻底消失,哥哥最终还是撇下她走了。
她没有再哭,反而出奇的平静。
她走出病房,发现纪孝行居然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一夜。一双眼睛熬得通红,胡渣也冒了出来。
他一把抱住她,说:“长宁,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已经不会哭了,眼泪早就哭干了。她现在就像是牵线木偶,没有灵魂,麻木而空洞。
她是真的太累了,身心疲惫。男人的怀抱很温暖,淡淡的剃须水味道能让人沉静。
哥哥的身后事都是宋轶澄和纪孝行帮着打理的。
出殡那天,天空难得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昏聩无边,堆积着无数黑云。
岑静、甘甜、吴美玲、大王店里所有的同事都出席了哥哥的葬礼,就连纪念和纪想都到了。
路长轻的葬礼哭得最伤心的那个人不是路长宁这个亲妹妹,反而是纪念。小姑娘从得到消息就开始哭,葬礼结束了依然停不下来。一双大眼睛哭得通红,俨然就是兔子的眼睛。边哭还边不忘安慰路长宁,“长宁姐姐你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仪式结束后纪孝行送她回去,她的脸色很不好,惨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路长轻出事后,她消瘦了不少,脸尖了,Jing气神也很差。她如今就像是纸片人 ,轻飘飘的,风一吹好像就能倒下。
路长轻出事的这几天,她之前居住的房子已经到期了,纪孝行帮她找了新的住处——在一个新的小区。楼盘刚刚开始出售,还没有几家住户。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纪孝行熄了火,说:“回去好好睡一觉,店里这几天有岑静盯着,你就安心休息几天。”
她坐在副驾上异常沉默,似乎压根儿就没听到他讲话。
“长宁?”
她突然盯着他看,眼神直勾勾的,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怎么了?”他被她盯得很不自在。
“纪孝行我们之前认识吗?”
她猝不及防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来,他心下一惊,猜不出她到底想干嘛。这个问题她之前就问过他,他当时的回答是不认识。隔了这么久现在怎么又问了?他猛地想起上次妹妹纪想给他发的那段录音,难道她是记起了什么吗?
他拿捏不准她问这问题的用意,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避重就轻,和她踢起了皮球,“怎么这样问?”
“回答我!”她冷冷地说,寒着一张脸,似乎隐约有些动怒。
她还从未用过这样生冷的口气和自己说过话,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一声,隐隐觉得情况不妙。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她真相,因为还没到最后一步。
“不认识。”他异常从容的回答。
“是么?”她听到他的回答后居然笑了,“既然我们之前不认识,那这三年你为何要替我哥哥垫付大笔的医疗费?”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圣诞快乐,吃好玩好,美美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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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29)
“纪孝行你到底是谁?”路长宁死死盯着他,目光如炬,定在他脸上。
要不是哥哥出事那天她去办公室找宋轶澄,她永远也不知道这三年自己居然活在巨大的谎言里。而她身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默默地Cao纵着一切,将她的生活的大小巨细安排地妥妥帖帖的。
当时她走到办公室外,正要敲门,里头传来一个她很熟悉的声音,“你以后就不需要来了,这些钱你拿着。”
“纪先生,您给得太多了,路小姐那里每个月也会给我付工资,我不能要这么多。”
“你拿着吧,这几年辛苦你了,回去好好养老。”
“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