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她感觉到那人就坐在对面,冲她蹙了蹙眉,嘴里说:“平日里少做梦,梦做多了影响智力。”
“又嫌弃我!”言楚楚咕哝一句,顺手将酒坛扔到自己出现幻觉的地方,只听得“哐啷”一声,酒坛碎成数瓣,幻影也消失了,除了灯光照耀到的地方,外围一片昏黑,什么也看不见。
寒冬将至,树林里的夜晚自然极冷,言楚楚抱着身子瑟缩在宽大冰凉的白石上,嘴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呓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听得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地唤,“言楚楚,快醒过来!”
她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是觉得很聒噪。
皱了皱眉,她干嘶的嗓子勉强发出声音,“走开,别吵我!”
双手挥舞着去赶走那把聒噪的声音,眼皮却是睁不开。
“言楚楚!”
声音还在继续,隐约带着几分焦躁。
“呜呜……”言楚楚低声呜咽,“薄卿欢那个大混蛋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眼皮沉重如坠了铅块,嗓子痛得几乎发不出声音,言楚楚艰难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谁料身子一轻,似乎是被人给抱起来了。
言楚楚心头一惊,浑身一个激灵,挣扎了两下勉强掀开一丝眼缝,入眼处是薄卿欢憔悴的容颜。
所有的睡意乍然消散,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恼意,言楚楚扯着嗓子大喝,“放开我!”
嘴里说着,身子也在不断挣扎。
薄卿欢看她一眼,继续穿过树林往竹屋方向走,没说话。
言楚楚知道他受了伤,如今无论是力道还是武功都不及她这个健全的人,索性用了些内力,三两下挣脱他的束缚稳稳落在地上。
天已经大亮,清晨的山谷有些冷,她的肩上是他名贵的披风。
迅速解下披风扔到他手里,她怒道:“薄卿欢,你干什么?”
“跟我回去。”他双眼乌青,好像是一夜未眠的样子,原本妖娆绝艳的面容此时只剩让人心疼的憔悴,看向她的眼神少了戾气,添了几分小心翼翼。
“呵——”言楚楚冷笑,“你当我是什么,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还是不值钱的玩偶?想要的时候,可劲欺负我,不想要的时候一脚踢开,你没有心,你觉得无所谓,那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可知你的一句话,或是一个对你而言微不足道的决定,很可能彻彻底底把我伤到体无完肤?”
“我知道。”
他语气懊恼,自称在不知不觉中换成了“我”。
“你知道什么?”言楚楚眼神发冷,“你只知道有权能横行天下,任何人都该为你做牛做马,而为你做牛做马的这些人,都是你随时准备丢弃或杀灭的玩物。除此之外,你还懂什么?”
薄卿欢嘴唇动了动。
言楚楚冷言,“别再假惺惺地用你自以为是的施舍来对我了好么?我不是你的奴隶,早在你把契约书还给我的那一夜,我们俩之间就彻底没关系了,你到现在还想纠缠不清?抱歉,我很累,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
言楚楚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在他面前说这些,她想,大概是昨夜的酒劲儿还没过,给自己壮了胆子。
都说酒后吐真言,古人诚不欺她。
原本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在吼完之后似乎清醒了不少。
转过身,她再不看他,也不想问他为何会来,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逃离他。
刚走几步,后面就传来薄卿欢的声音。
“昨天晚上,我听到你离开的动静了。”他道,声音带着几分凄凉,“我也知道你曾经去我房门外停留过片刻。”
言楚楚身子一僵。
“我追出来的时候,外面很黑。”他顿了顿,“我没看清河边到底停了多少船,又或者到底有没有少了被你划走的那一只,我只是拼了命地想要追上你,然后从竹林尽头一直划,等我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尹澈的人还在外面找你,可我却未见到你的身影。所以我猜,你大概是来了这个地方。”
“然后你又迫不及待地划船原路返回穿过树林来找我,是吗?”言楚楚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这里等着你来找?欲擒故纵吗?真是不好意思,我早说过了,不想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你一次一次地赶我走是真的,我打算彻底离开也是真的。”
“就凭……”他道:“我能猜中你会来这个地方,是因为猜中你喜欢我。”
言楚楚无力闭眼,冷嘲声阵阵。
“正如,我在最后一刻才明白自己的心一样。”他慢悠悠把上面的话补充完。
言楚楚整个人都呆了,猛地回过身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言楚楚。”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我想和你在一起,无关权势,只以我个人的名义,不论过去,只谈未来,能给你的,不能给你的,我都尽量,若是你答应了,那我这个人,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