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声转身, 大步离开。
军靴踩在甲板上的声音坚实有力, 一步一步。那背影由清晰渐渐变成线影,在燕绥的视野里彻底模糊。
她浑身绷着的劲彻底松懈, 倚着栏杆靠住, 才发现手脚都在不受控制的发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后怕。
舌尖有些发涩,她舔了舔唇, 远远听见螺旋桨的机动声,一转头就看见几海里外闪烁着灯光正往燕朝号飞来的直升机。
她脊背一僵, 蓦然涌上一股不妙的感觉。
——
船身被海浪拍浮得微微摇晃,甲板上方的瞭望台忽然打量了探照光,明亮刺眼的灯光由上而下笔直打向甲板。
燕绥侧目,在看清甲板上淋漓的血迹时,脑中嗡得一声,像是被人重重锤击,余音如环绕的3D音响, 盘亘在她耳边。
她缓缓站直身体,被她忽略了很久的陆啸突然跃进脑中。
陆啸受伤了?
失去思考能力多时的大脑终于恢复运转,燕绥边往甲板上走去边回想——
傅征压住她后颈阻止她暴露行踪时,说梭温有枪。
她也亲眼看见傅征空手夺了梭温的枪。
时间再往前一点……
她追梭温至船舷时,以为陆啸的闪躲是暴露了,其实那时候陆啸是中弹了?
她如同拨记忆碎片一样,一帧帧一幕幕地回忆着。
直到看清甲板上躺着的陆啸时,她脸色瞬间煞白。
——
陆啸的意识还清醒着,就是担心自己快死了,哭得涕泪横流。什么形象啊风度的统统不要了,死死攥着辛芽的手交代后事。
跪在陆啸左侧的是燕朝号上一名略通医理的船员,平时也就帮忙看个头疼脑热,见血的不是切菜时伤了手指头就是上火流鼻血。
头一次处理枪伤,他紧张得满脑门汗,一直叨叨:“这这这我不行啊,子弹把身体都打穿了……”
陆啸哭得更大声了。
那场面……燕绥看了觉得怪内疚的。
——
不知道谁先叫了声“燕总”,围着陆啸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她一来,这群人似有了主心骨一般,纷纷镇定。
燕绥借着头顶灯光看了眼陆啸的伤势,伤口明显偏离心脏也未伤及重要器官。及时做了止血消毒处理,渗透衬衣的血迹并不多。
“贯穿伤。”傅征不知何时过来的,轻握了一下替陆啸止血消毒的船员的肩膀:“没伤及要害,及时止血消毒,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被陆啸狠狠一瞪,傅征慢条斯理地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必要的详细检查和后续处理必不可少,越快越好。”
话落,数海里外在军舰上起飞的直升机终于抵达,随队军医老翁领了一支军医小队匆匆下了飞机,直奔甲板。
燕绥下意识给老翁让出位置,她这一让和老翁的眼神一对,后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我是不是见过你?”
没等燕绥回答,他放下医疗箱,对陆啸紧急施救。
老翁见多了枪伤,见陆啸面无人色好心安慰:“子弹贯穿伤,又没伤及要害,及时处理连后遗症都不会有。”
怕陆啸不信,他还举例:“傅队。”
他努努嘴,示意陆啸看傅征:“那位首长,子弹穿透伤都是我处理的,你看他活蹦乱跳的,能看出那次中弹后差点见阎王嘛?”
陆啸抬手擦了把鼻涕,呼吸都不敢用力,小声哼哼:“真的?”
“等会先把你送出去,救护车已经在码头等着了。”老翁用手肘擦了把汗,笑笑:“你福大命大,死不了。回头还能吹牛逼,说中过枪伤。”
“我们战士受得伤,都是功勋章。这条船上的,军医不说,这些特战队员,哪个执行任务时没点刮蹭,需要零件维修的。”老翁处理好他的伤口,扭头问:“船长呢?不然负责人来一个也行。”
“我。”燕绥上前:“我是船东。”
老翁一怔,朦胧的记忆在看清燕绥那张脸后终于清晰,他“诶”了声,瞄了眼在现场调度兵力的傅征:“还真见过,熟人了……”
他“啧啧”了两声,瞄了眼甲板上躺着的陆啸,“我说怎么看着眼熟,还以为自己记忆出错了。”
陆啸需要尽快送医,寻常人就是摔一跤骨折了都要去医院接趟骨,好好休养,何况陆啸。子弹贯穿伤比穿透伤轻微一些,虽然没有伤及要害和脏腑,但也够呛。少不了要做些详细的检查,Jing细处理。
近海离南辰市不远,直升机到不了,需要快艇送达。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所有船员都应配合调查,但陆啸情况特殊,做特殊安排。
这么一会功夫,收到消息的海警支队也已赶到。
傅征是第一梯队,交接后便整队离开。
临走前,他转身看了眼站在探照灯下正和海警支队队长说话的燕绥,似察觉到傅征的视线,她的话音一止,侧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