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衣服呢?”
皇帝脑袋都快急坏了,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什么衣服?”
妙妙奇怪的看着他:“就是妙妙要换的内侍衣服啊。”
“是啊,”皇帝瘫坐在床上,语气无力:“怎么办呢,叫别人脱了给你,大小不合适也就罢了,还容易暴露。”
一想到这儿,他就不自觉的愁眉苦脸起来。
妙妙坐在皇帝身边,怜爱的看着他。
时间并不以人心为转移,皇帝想了许久,也没个章程,外边儿却渐渐亮了,他侧眼瞧着,都觉得那一束束阳光像是催命符。
陈庆守在外边儿,约莫着时辰,轻轻唤道:“陛下可起身了?奴才们进去侍奉?”
“别,”妙妙这会儿只穿着中衣,眼前还有一个难题未解,皇帝哪能叫他们进来:“再等等。”
陈庆倒没多想,只当他想在歇一歇,默不作声的守在外边,没有催促。
皇帝扭过头去看妙妙,人高马大的男人半蜷着身子,居然有点儿可怜。
“妙妙,”他殷殷期待的问:“你……还能再变回去吗?”
小姑娘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摇头:“妙妙自己不会变。”
皇帝眼前一黑,顺势躺倒在床上,不说话了。
陈庆在外边儿等了许久,却不听里间做声,暗自嘀咕起来,又一次上前,还没等开口呢,便见董太傅背着手,顺着花园那边儿,慢悠悠的走过来了。
“老大人安,”他问候一句,道:“您怎么过来了?”
正是五月,窗扉半开,皇帝坐在床上,却也听得外间声响,一听董太傅来了,又惊又慌,赶忙下了床,壁虎似的贴在墙上,偷听他说什么。
“人老了,就该多走动走动,”董太傅笑yinyin的回了一句,侧目去瞧客苑紧闭的房门,眉头微动:“怎么,陛下还没起身?”
“没有呢,”陈庆怕董太傅以为皇帝贪懒,特意补了一句:“方才还同奴才说了句话,只是不知怎么,这会儿就没动静了。”
董太傅还未应答,皇帝便在心底朝陈庆怒吼:“就你话多!”
陈庆显然听不见这话,董太傅也一样,老人家上了年纪,遇事不免多想:“怎么,不会是病了吧?”
陈庆听得一惊,赶忙呼唤:“陛下,陛下?您还好吗?”
皇帝手忙脚乱,赶忙回到塌上,刚将被子盖上,还不等回答,就听董太傅狐疑道:“怎么没人应声?以防万一,还是进去看看吧。”
皇帝在心底咆哮——别啊!
他正指望陈庆和自己心灵相通,将董太傅拦下,哪知陈庆竟附和了:“太傅所言有理。”
皇帝心头急似火烧,见妙妙坐在自己身边无辜又懵懂的模样,顾不得说话,赶忙将她搂到被窝里,拿被子遮的严严实实,自己则合上眼假寐。
“陛下?”门扇被打开的声音传来,随即便是董太傅关切的声音:“您是否身体不适?”
皇帝勉强睁开眼,假惺惺做虚弱状:“许是昨夜受了风,不要紧的——咳,咳!”
董太傅目露担忧:“天子事关天下,哪里会不要紧?”说着,便吩咐人去请太医来。
皇帝怀里搂着妙妙,唯恐被人瞧见,一心想将他支走:“朕这里无碍,将养几日便可,太傅无需担忧,此疾怕是风寒,会有传染之虞,您还是离开这儿,往别处去等消息吧。”
他这儿病着,董太傅哪里能走得开,不仅没走,反倒在床边坐下了:“臣老了,此身何稀,陛下无需介怀。”
皇帝一见他坐下,一颗心就狂跳不止,再听他说话,更是忐忑异常,正想再劝几句,却觉额头一热。
董太傅伸手去探了探,皱眉道:“怎么这样凉?都起冷汗了。”
“是……是吗?”皇帝随手摸了一把,果然一手凉意:“大概是体虚吧。”
董太傅叹口气,为他提了提被子,又吩咐人去备热水,自己则在这儿照看,目光一转,忽然道:“咦,喵喵呢?”
皇帝心头一个咯噔,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看,道:“许是出去玩儿了吧,窗户低,关不住她的。”
这句话刚说完,他便觉怀里妙妙动了一下,以为是她觉得里边儿闷,赶忙用腿蹭了蹭她,以示安抚。
“可别走丢了。”董太傅没察觉到他动作,低低念叨一句。
就在这关头,却有侍从备了热水过来,他站起身,亲自去拧了帕子,正想替皇帝敷上,却瞥见被子底端露出半只小脚,莹润似玉,显而易见是女儿家的脚。
只看了一眼,董太傅便觉一股火气从心口直冲前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再看一眼皇帝捂着脑门装病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
天子设六宫并不稀奇,即便是有几个别的女人,董太傅也不会揪着不放,但这一次,却不一样。
昨夜皇帝来时,身边可没有宫娥,里头人显然是董家的婢女,这又是皇后的外祖家,他在这儿幸了人,岂不是打妙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