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姐保密着,不肯告诉我。”
离开烧烤场的钟乐,径直回到了酒店,在他们入住的1023、1024房门前不停踱步。他得停下来走一走,缓缓刚才的心惊,再想想这里头是否存在什么误会,偏让他给理解错了。那个音乐生怎么可能会是自己呢?他做事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到了高二下学期就压根没想过艺考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实摆在了眼前,而更让人意想不到却又如此自然的直觉也袭击了他,好像后者比起前者,更让他心惊一些。
他颇有些心慌,冲动促使着他,让他想去敲门。可他又害怕敲门。细细一想,他也不知从何说起。都三十岁了,总不能一直当个冒失鬼吧。他在酒店昏暗的走廊里徘徊,感觉像是他的人生在四处乱窜,找寻不到出路。他点了烟,难得他今天还揣了包烟在兜里。早上临出门时想到的,郁明抽烟,他最好也备上一包,男人嘛,总要礼尚往来意思一下才好。
其实,他相信郁明说的,不需要郁玲来证实,他就相信。因为只有相信,他这十年来的疑惑才有最好的解答。就像他和郁玲什么都能聊,什么都能推心置腹,偏偏只有她的感情除外,不经意问过那么一两次,便知那是禁地。还有在市一院郁明告诉他郁玲其实有喜欢的人,回深圳后他去求证她是否有那么个喜欢的人时,也很疑惑,那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十年都过了,为什么还不能聊?他实在不是强求人的个性,不能聊就不能聊吧,但心里还是在意的。
眼下再清楚不过,站郁玲的立场上,确实不能聊,只因为当事人是他。
当事人是他,这平淡的五个字,不经意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钟乐觉得自己残忍,以前他见郁玲为自己和苏慧的事伤神,觉得愧疚。到如今才清楚明了自己于茫茫海雾中射出的那箭到达了何处。
他可以装不知道,装选择性失忆的忘记今晚郁明说过的这番话。于他是安全的,于郁玲更是一份保全。她那么高傲,绝不会愿意被他当着面撕掉伪装,露出真实狼狈的自己。可他心里十万个不愿意要去隐瞒。即便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郁玲能瞒十年,那是她的能力,钟乐一分钟都不想装,这也是他的心气。
他去敲门。片刻后郁玲来开门。她赤脚穿着睡裙,微闭着的眼睛睁开,见是钟乐,“嗯”了声,“是你啊,小倩呢,我以为她回来了。”
钟乐堵在门口,偌大的身影把走廊里的灯光都给遮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完全不设防的女孩,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郁玲睡意朦胧,靠在玄关柜上眯了那么几秒,再睁眼,钟乐既没有说话也要进来的意思。她疑惑,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你怎么啦?”
钟乐知道这会不是好时机。可很多事情是顾不上挑时机的。他也没有思绪和心情来组织语言,他就是这么的粗暴:“刚才郁明和我聊起,说起你高中时喜欢的那个人,是个音乐生。”
郁玲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怔怔看着钟乐。
“才不是什么音乐生,你买的那把吉他是给我的,是给我的。”
郁玲脸色都变了。她伸手去推钟乐,要把他推出门外。钟乐反手抓住她手,她挣脱开,想退回房间的黑暗里,好像那里才是她的安全地带,一不留神撞到了小倩置放在过道里的行李,打了个趔趄,再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摸着手臂,好像她被撞疼了。
站门口的钟乐鼻子一酸,眼泪都差点掉下来,眼前的郁玲茫然失措的像个孩子。冒失鬼就冒失鬼吧,择日不如撞日,他觉得有些话今天一定要讲。
“郁玲,我当然知道什么都不说最好了,但你知道我的,我知道了就没有办法装不知道。”
今晚的郁玲完全没有能力武装自己。钟乐是不会走的,她回到自己床上,坐下,问他:“那我呢?你希望我知道你知道后是什么反应?”
钟乐语塞。过一会儿才说,“那我又该怎么办?铃子,我有伤害你吗?我肯定有伤害你,我不能当伤害了你,还假装自己很无辜。”
“你没有伤害我什么。就算有那也不是你的错。”郁玲辩解,看到自己赤着的双脚,觉得气势真他妈弱。她戴上眼镜,起身去关房门,钟乐推着门不许,郁玲睁大眼瞧他:“我换身衣服,出去谈。”夜已深,郁明和小倩也该回来了。
走廊的尽头,是青石台阶,走下台阶,便是这家酒店主打的东南亚风情的园林。园林的中央是露天游泳池。此刻静谧无人。郁玲都能听到旁边人的呼吸声。
两人就地坐在碎石铺就的路上,看天上偶露的几颗星星,看头顶高高的棕榈树,看泳池对面的茅屋,看脚边的乌gui石雕,久久无言。
郁玲先开了口:“你不气势汹汹,有很多话要说吗?”
钟乐回头定定看了她一眼,再看看黑黝黝的天:“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再是久久无言。郁玲叹了口气:“你要不说我就回去了。困了,真的。”钟乐揭露这个秘密,她确实是慌张害怕的。可过了这个槛,她反而舒适了。她那些怕被知道的患得患失,已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她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