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样东西都被收拾得妥当,不逾规越矩一步,仿佛天生就该静静的呆在那里,它们的主人则从容安静的睡在床上。明明多了郁玲不少的东西,可看宿舍似乎还多出了空间。钟乐会突然恍惚,会以为这一切很平常很久远,他都快忘记一个月前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因为他一点也不念想。
郁玲洗过的衣,都带有别致的芳馨香气。她说上班还是尽量穿Jing神点,这段时间免不了熬夜,随时都要带上置换的衣衫。她把他所有的衬衫西裤都清了出来,一个下午的时光全给熨得笔直挺括,颜色从浅至深,一水的挂在衣柜里。每次晨起换上熨烫一新的衬衫,他的心也是服帖的。
郁玲还爱洗床单被子。欢愉过后,床单上总会留下印渍。他劝不动郁玲不去洗,但也不想她太累,说只洗床单得了,她也不愿意,说床单和被套不是一套,她的心就会一直纠在那里。那请钟点工过来帮忙换吧。郁玲瞪他一眼,你多大的房间,还要请阿姨,我每天不用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一个细心又有条理的人做任何事,都赏心悦目。钟乐看她把被套翻过面来,四个角上的系带,麻利的和空调被绑在一起,靠近拉链口的两个被角抓住,翻出正面,大力往空中一甩,被子划出一道波浪线,然后松软服帖的伏在床上。阳光浸透在这些织物的纹理里,一抖,空气中满是新晒后留下的沁人芬芳。钟乐上班也会开小差,尤其是改了几行代码等待测试结果的时间里,会没来由的困,想把自己躺平,想躺回自家的床上,躺到郁玲温润的怀抱里。
一个周日晚上,钟乐难得的不加班,陪郁玲在一家云南菜馆吃饭,饭后两人散步回家。
郁玲突然想起,这么多天郁明也没打个电话说他房子找得怎样了,便想拐个弯回海蓝公寓看看。人不在,还好她带了钥匙,开门一看是目瞪口呆。门口摆满了鞋子,一直铺到了楼梯口;沙发上堆满了从阳台收回的衣服,墨绿色的窗帘大开着;电视柜上则摆满了各式零食点心的包装袋;去到厨房,从来都是滴油不沾的洗碗池里也塞满了碗碟,垃圾桶边也扔了两个狼藉的外卖袋子。
她立马拨通郁明电话,“你们哪去了?给我回来!”然后蹭蹭的上楼,楼上床铺凌乱已是意料中的事,卫生间亦分不出干shi区域,洗漱台上还放着两人未来得及洗的衣裳。
钟乐跟上来,看这邋遢的光景,也实在没什么理由来劝郁玲莫生气了。
等了一个半小时,郁明小倩两人方才赶回来。郁玲劈头盖脸就骂:“听不懂人话嘛,不知道赶快回来是什么意思。”
被骂的两人脸色当场就不好了。小倩踢了鞋,一声不吭坐到了被衣服包围的沙发里。郁明讪讪的笑:“姐,我们在看电影呢。今儿个是周末,又没什么急事,干嘛看十几分钟就出来,浪费电影票。”
“哦,你的钱你觉得是浪费,那我的屋子,你怎么就不觉得糟蹋了呢?”郁玲手指着一地的鞋子,又指向沙发。
“哪里糟蹋了,就是乱了点。我们俩都上班,有时还要加班,没那么多空收拾屋子。”
“这座城里谁不上班?谁不辛苦?上班加班就有理由不收拾?今天不是周日吗?我看你们也挺闲的,还跑去看电影了,为什么东西一直堆那里不收?我只不过半个月没回来,就乱成这样。你们把这当自己家了?”
郁明看了眼钟乐,希望他能帮忙圆圆场。钟乐装没看见,靠餐桌边低头看手机。他第一次来郁玲家,便觉得那是他所能想象的最适合郁玲住的房子,简单又温馨,就算请设计师来设计,也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效果。虽然他们懂房子懂设计懂风格,但不懂住这屋子里的人。买下碧月花园的房子后,他曾独自一人去挑选家具,去组装搭配,结果还是弄了个半吊子,难看得很。那么漂亮的小公寓,是郁玲多年的心血。
小倩离开沙发去阳台打电话,似乎是哭了。郁玲未理她,和郁明下通牒:“你们马上就给我搬,都月底了,还磨蹭什么?”
郁明也生气了:“你别这样说话行不行?我今晚一宿不睡,帮你把屋子收拾干净,还不行吗?
争吵间,阳台已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郁玲怔住,小倩装聋扮瞎的本事一向厉害,何时变得这么敏感。她不好再开口,和钟乐面面相觑。
郁明冲去了阳台,急急解释:“小倩,我姐是说我,没说你呢。我俩吵架就吵架,亲姊妹间哪有不吵两句的?”
阳台的窗门打开了,小倩抽噎的哭声里还夹杂了话语:“阿姨,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郁明才刚找到工作。我九月份就上了三天班,工资就发了几百块钱,郁明做销售也才刚起步,基本工资只有两千五,还只发了半个月。你上次来也陪我们去看了,三十来平米的一间小公寓,都要三千五了。深圳消费水平这么高,吃穿住行样样都是开销,我们哪里租得起房子?”
郁玲一口气就这么梗在心间。她都没发现,小倩和姜美凤关系竟然这么好了,好到能打电话诉苦,说她这个姐姐的不是。
电话那头的姜美凤好言劝着:“我知道你们的难处,工作刚起步哪有不难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