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少。一整个周末没有见他回来,但每到饭点,都会有一位广东阿妈给她送吃的过来。
阿妈做的粤菜都相当好吃。但是在她看来,一顿一顿就跟探监饭似的。
幸而到了周一早晨,这种情形才有所改观。
咖啡机怎么都不出咖啡只出清水,还一直发出让人发毛的卡带一般的声响,她甚至严重怀疑自己将咖啡机搞坏了;Devonshire也被她洒了一桌。手忙脚乱喝了广东阿妈的火腿粥,匆匆乘电梯下了楼去,虽松了一口气,心仍旧提在胸口。
车是熟悉的车,驾驶室里的人却不是谢择益,而是一位褐发褐眼、小脸蛋的英国下尉。
“嗨。谢最近忙着升迁大事,叫我来替他接送可爱的东方姑娘。”
最近在上海,“洋人”被妖魔化了许多。突然一位洋人来给她作了司机,或多或少都觉得有些魔幻。不过黑色的车与英国面孔也给了她一丝丝在lun敦打出租的亲切感,好歹算是一点安慰。
“Linzy,”英国规矩不兴自我介绍,但她好歹不要失了中国规矩。但实在禁不住好奇,又问,“谢给了你多少好处?”
下尉给的答案像个山寨版的谢择益。约莫一天到晚跟着他混惯了,连英文语气都耳濡目染:“永远愿为女士效劳,尤其是你这么可爱的女士。叫我汴杰明就好。”
“……”
“像个犹太名字,是不是?”
“像个美国名字。”
“噢请别这么讲!他们英文讲太差,你这么讲我会生气的。”小哥哥撒娇起来,整个人莫名都有一点给里给气。
“那么犹太人呢?”她倒是很想看看二战发生前欧洲人眼中的犹太人。
“贪婪的商人,”他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想不出别的词。只好泄气道:“不过与我们利益冲突不大。美国人和我们一样讲着英文,总四处丢我们的人,我更讨厌美国人。”
“……”其实只是气他们赢了南北战争吧小心眼子。
若是比没话找话的本事,汴杰明下尉显然比不过他的上司。勉强尬聊几句,汴杰明十分局促,努力想多找些话题;而她只想在车上睡个回笼觉,却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同他硬聊。
经历了广东阿妈与下尉汴杰明,从越界筑路楼下一路上实验室的途中,她总觉得还会突然跳出几个用途诡异的人,比如午餐送餐员或是能量补给员之类的,并跟她说:“谢择益叫我来照顾你的。惊讶不惊讶?”
某种程度上来说,谢择益还算得以一敌五,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她提早来了十五分钟。一进实验室大门,那日在楼梯上嘲讽玻尔的几位G组研究员也在同几位数学家闲聊。她笑着同众人说早晨好时,G组的研究员突然转过头看着她走进来,神情极为不友善的低头窃窃私语。
她听到几个侮辱国籍单词,立马走过去,毫不客气的问:“对我讲的话,何不当面讲?”
几个人怒从心底起,倒也丝毫不惧的吐出三个词:“你的国家除了大烟、梅毒与溃军,一无所有。”
讲这话的是一位奥地利人。她用德语反驳:“那么是什么吸引你来的?难道是大烟?梅|毒?还是溃军?”
那人瞪她一眼,将一份英文沪报狠狠摔在她面前桌上。
她拿起来一看,上头写着:
继二月三日英国驻华使馆发出请求在沪建立自主控制的长波接受与发送电台、及可能在租界增加三千英国警察的请求之后,日本也申请在沪成立自主长波电台与在上海增派共同舰队。
没有前因后果。
将报纸反复查看几次,她忽然有些迷茫。
奥本海默“砰——”一声将隔音门关上,大步走过来夺过她手中的报纸,尔后毫不客气插进奥地利人的衬衫领子里。整个一扯,将他连人带衣服揪起来:“你们自己有本事造出铀的探测器,还需要建高级别长波电台向巴黎理化学校求援吗?嗯哼?告诉我。”
那人被他扯得面红耳赤,身后两人想将奥本海默推开,被费米两手拦了下来。
奥地利人爆发出一声怒吼:“是!我们没本事,总也比这个国家没前途的好——”
“你没本事,那么你来做什么!”
“那么你们又有什么本事?占着最好的资源,你们做出什么了?”
……
左耳一句奥地利式德语,右耳一句标准德语,吵得她头痛欲裂。
“都别吵了。”她去拉奥本海默,却被他一把推开撞到书桌上。顾不上揉伤口,去扯他抓着奥地利人衣领的手,又不知吃了哪里飞来一拳。
实验室里乱作一团,她索性两手端起一只手摇计算爬到一张试验台上,将计算机举过头顶:“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再吵,我要摔计算机了。”
她并没有打算真的摔。她知道这两台机子来之不易,她比在座所有人都心疼,也比在座所有人都懂得:在座各位平安和谐的重要性远远在这台计算机之上。
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