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如死灰的佐久间与藤间,从三人身后穿过走廊离开会审大庭。佐久间回头看了一眼楚望,被押送他的士兵呵斥了一声。
经过时,布隆在她身旁停住脚步,笑着说:“比起绞刑,这两名日本军人看上去似乎更怕听到‘押送回国问审’这几个词,是不是?”
楚望转头看了一眼,回过头问道:“先生,Zoe现在在哪里?”
布隆微笑道:“那位领事也不清楚,女士。不过能确定的是,他在一切英属殖民地上,都会比遣送回到不列颠帝国过得愉快一些。站在他安危的立场上,我认为向英国佬证明你们之间关系的速度,或许需要更快一些。”
一位中尉朝布隆走来,说,“长官,有少部分记者不肯离开,说想要请求对这位女士作一点专访。”
“我们这位才能被丑闻淹没的女士,这次恐怕要再度被涉及三国的桃色新闻困扰一段时间了,”布隆听闻笑道,离开前又说了一句,“很抱歉,女士,这不是我的本意。比起这个,我更乐意在短时间里在报纸上读到有关你与Zoe的婚讯。”
布隆同中尉离开以后,商会迅速来人带她从侧门绕路离开,躲过那群执着的记者追击。
葛太太与上海商会等人的车已经等候在商会大院后门外巷子里。
她从后门走进巷子时,葛太太等在门外皂角树下,蒋先生、谢老爷与黄先生等人则在远处梧桐下汽车旁聊天。
不等葛太太则声,她先轻声喊道:“姑妈……”
后半句没及讲出口,她语气里的急切早已在她的神情与“姑妈”两个字里呼之欲出,于是立马闭了嘴。
葛太太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慢悠悠打趣说,“怎么?”
她叹口气,仍旧硬着头皮说:“我想救谢先生。”
葛太太看了她一会儿,说,“刚才他爸爸那四五个大男人也不害臊,合起伙来跟挟持我似的,叫我同你商量这事。现在好了,看你的样子,是比谁都急。”
姑侄两往梧桐树下望去。除了仍朝她两微笑的蒋先生,谢老爷与另外三个老头都心虚的将脸转过去望着梧桐树的根。
她说:“指不定我明天上了报纸以后,再没人敢娶我了。”
葛太太笑了,“上回林俞为着你老师事情不也闹成那样,你怎么不担心没人娶你?”
她说:“葛太太不也还给我派了个谢先生么。”
葛太太又笑了,“这回他进了大狱,自打我来上海以后,为着见你求着上我葛公馆来的年轻英俊还少?”
她给葛太太拆穿,于是嘿嘿笑道,“姑妈您也说您看着谢先生长大的,那些个年轻英俊,谁能比谢先生更好?”
“好?他哪点好了?若是从前,还能指望他在英国陆军里头混出点前程。现在呢,自身难保不说,还要你一个姑娘家以身相许去搭救他。”葛太太放机关炮似的一气儿抱怨完,又压低声音问她,“丫头,我心疼他,我更疼你。话不中听,可姑妈也劝你再好好想想。从前看着他是一等一的人模狗样,这一晃三四个月他都给人不知监|禁在什么地方受着什么罪过,若是回来以后,发现他残肢断臂,缺斤少两的,后悔可来就不及了。”
“那……”她揪了三个月的心,不敢想的都给葛太太三言两语的讲了出来。一阵心疼过后,她呼呼吹了两口气说,“那也不打紧啊。”
葛太太叹口气,一脸的恨其不争。而后语气极差的回头冲那商会的帮工说:“替我去将谢鸿给我叫过来!”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忙说:“姑妈,还是我过去拜见谢爵士吧。”
葛太太将她拦住,说,“去什么去?”
谢鸿仿佛怕着葛太太似的,先请了黄先生过来探探口风。
黄先生同葛太太与楚望说:“谢爵士说了,过几天,他便叫几艘船将聘礼送去香港,送到你府上。”
楚望:“……”
葛太太道,“什么船?”
黄先生道,“自然是最大的铁甲驳船,从港口鸣笛上岸接驳,从码头用驳车敲锣打鼓一路送到山上!否则我都不依。”
楚望:“……”
葛太太哼笑一声,“阵仗大点好,好让公共租界那不成气候的一看到报纸,该好好知道自己该准备多少东西,才不至于丢大了人。”
楚望正纳罕着,黄先生想替她讲出来:“你们倒不怕林俞寻隙滋事,说聘礼不送至他林家府上,不合规矩?”
“我倒是想,他也好意思要。他家里那个没名字的若是敢闹,正合了我的意思,我就在家里等着她来。”
黄先生这便转头对楚望说,“林三小姐,有劳了。”
楚望说,“上回多谢黄先生的镯子。”
“也没起多大用处,哪里想得到纱厂大火,他自知鱼死网破,真起了杀心,”黄先生讲完,“等你与谢少大婚,黄某送你们一份最丰厚的聘礼。到时候三小姐若是喜欢,再说谢也不迟。”
说罢黄先生转过脸去背对葛太太,一个劲同谢爵士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