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都瞧荣国府何等富贵荣华,但荣国府上却空有爵位,并没有几个当得了官儿的。
恐怕鼎盛不过三代。
可和珅便不一样了……
连正兴心念一动,道:“能得二姑娘垂青,该是我之大幸。”
那方见连正兴松了口,便仔细与连正兴说起了话。
待送媒人走时,此事便已当做定下了。
连正兴能猜出,这门亲事有变动,恐怕都是贾赦的心思有了变动。至于突然又回头来找他,跟二姑娘垂青他与否,便更没关系了。
但连正兴没有将这些说给父母听。
连父连母自然是欢喜的,当他要娶侯门之女,那姑娘又恰巧喜欢连正兴,岂不是再好不过?
这下双方都大喜了。
邢夫人唤迎春前去的时候,迎春还在与黛玉几个说着话。
听是邢夫人唤她,迎春便有些局促,她站起身来,低眉顺目,瞧着有些可怜巴巴。
这时雪雁来了,与黛玉道:“姑娘,前边儿送东西来了。”
黛玉惊讶:“送院儿里去了?”
“不曾。”雪雁露出手上捧着的匣子:“喏,就这个。”
那匣子小得很,实在不大符合往日和珅送东西来的风格。
黛玉好奇地打开了匣子。
一时间连迎春也好奇得不走动了。
却见那匣子里放了个小瓷器,胖肚,矮得很,头上一个木契子塞着。下头还压着一封信。
黛玉对那小瓷器没什么兴趣,只先伸手拿了信。
拆开一瞧,黛玉便立即抬头冲迎春笑了笑:“好了。”
“好了?”迎春一愣。
“嗯,那事已经好了。大舅母要与二姐姐说的,也该是好消息了。”
迎春却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这样……好了?
仿佛不过一觉睡醒罢了。
黛玉也不再看她。
黛玉将信收好,便拿起了那瓷器,将上头的木契子打开了。
一股香气霎地钻了出来。
“桂花香。”迎春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是口脂。”宝钗也跟着出声。
那口脂色泽妍丽,却又并不过分妖艳,上头浅浅覆了一层光华,透着晶莹。
黛玉当即便爱不释手了。
她用指尖沾了些,轻轻在唇上一点。
“好看的呢!”雪雁双眼亮了,忙道。
宝钗也笑道:“好一张芙蓉面。”
黛玉将那容器握在掌心,突然想起来一事。
上次他送她生辰贺礼时,也送得有些“寒酸”,便只有一个走马灯。
这次送礼来,又只有一个口脂。
这样作风,莫不是……莫不是这次的口脂,也是他亲手做的?
可这样想想,又觉得实在匪夷所思了。
堂堂侍郎,做个走马灯已是令人惊诧至极的事,做口脂?
怕是想也不要想的。
此时宝钗盯着那口脂瞧了瞧,道:“这个匠人手艺似乎有些生疏,那口脂都溢出边缘来了。”
黛玉心中一跳。
送给她的东西向来都是极为珍贵的,少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黛玉又捏着那容器转了转,抿了下唇:“难不成是他做的?”
三春一呆,围上来,惊奇道:“和侍郎亲手做的么?”
黛玉有些羞意,她低声道:“上回那走马灯也是他亲手做的。”
三春听罢,更是一呆,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宝玉也曾捣弄过这些玩意儿。
但他顺手便给了这个丫鬟,转身又给那个丫鬟抹上。
更不要说他是个什么人?
那和侍郎又是个什么人?
两种行径,虽有相似之处。但却生生叫和侍郎比下去了。
第五十八章
从黛玉这里得了准信儿, 迎春便也就放下心去见了邢夫人。
也正如黛玉说的那样, 邢夫人绝口不提那孙家的事, 只说过两日便要同连家商议她的亲事了。
但迎春自己却有些忍不住了。
“那……那孙家……”
“莫要再提那孙家了,原是个这等货色。如今他们家都叫人拿进大牢里去了,我们荣国府如何能同他们扯上关系?”
“那连家, 连家没说什么吗?”
“什么也没说, 想来也是知道咱们荣国府的厉害。”
迎春沉默了一会儿, 陡然胸中浮动起了浓浓的喜悦。
她从来不去反抗任何事,因为知晓反抗没有用, 又何必再添麻烦呢?
但如今才尝到,原来反抗过后的滋味儿,竟是这样美妙。
不必委屈自己。
不必拼了命地说服自己。
更不必强笑着去安慰旁人, 说这样也很好。
迎春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