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再次点头。
“东西收拾好了,就启程吧。”和珅见提点到位了, 便也不再多说。
一旁的小厮送着那兰儿出了门。
去码头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兰儿将去到码头, 然后走水运去往扬州。
她是和珅要安在林如海身边的人。
前几日扬州回了信儿来,林如海还真病了,偏他还放不下手头的公务,连吃药也总忘记。
这一拖, 就病得重了。
兰儿乃是刘全特地选出来的。她家中以前也是富户,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兰儿是家中长女,会照顾人,又较寻常贫苦人家的姑娘要多些气质。
和珅觉得将这人按在林如海身边最合适不过。
林如海是个君子,他将自己看得很轻,却往往将旁人看得更重。林家下人不敢劝林如海,兰儿却敢,而林如海不好拂了兰儿的脸面,便必然要应下兰儿的话。
此时刘全望见自家主子面上漫不经心的表情,他忍不住问:“主子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和珅推开了桌案上的公文,淡淡道:“他眼下尚且还有得救,便是为了黛玉,也该多活两三年。”
他在黛玉心中分量到底还不够重。
于黛玉来说,父母才是最重的。贾敏去时,黛玉便跟着病了一场。那林如海去时,她若想到自己身无所依,岂不会病得更厉害?
待到过个两三年,林如海再如何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都没关系了。林如海若身死,黛玉也同他已有深厚情谊,情感有所寄托,心头的哀痛便会少了许多。
“连家又送了东西来?”和珅转头问刘全。
刘全点头。
“倒是个聪明的,拿来我瞧瞧,这两日得了闲,也正该给黛玉做盒子头膏了……”
刘全咂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从前多少人暗暗感叹主子无情。
但如今,刘全觉得主子多情起来更可怕。
做这些玩意儿,须得先将采来的新鲜花儿洗净,然后挨个碾碎了再混进去。
这样才带着馥郁香气。
花是丫鬟们去采的,也是他们去洗的。
但装在篮子里头以后,便是和珅慢慢一朵朵碾碎的。
那细长白皙的手指沾满了花汁也全然不顾。
刘全盯着主子的那双手,再瞧瞧主子的神色。
仿佛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可实际上……不过是做个头膏。
刘全在心底叹了声,而后悄然合上了门,候在了门外。
灵月嫁进荣国府中已有小半月了。
也是到这时,灵月才知晓宝玉房里有个一等丫头,竟然怀了宝玉的孩子。
这才刚嫁过来,灵月那样骄纵的脾气,哪里受得了这个罪。她当即便带了陪嫁丫鬟并两个婆子找上了门。
袭人养病养了也有几个月了,王夫人倒也不亏待她,整日好吃好喝供着。何况宝玉心下愧疚至深,便总会来瞧她。
自是过了一段由人伺候的富贵日子。
那张脸蛋都愈见美丽了。
那真金白银养出来的,连气质也比往日高了些。
袭人本就行事妥当大方,素来会端着温柔聪慧懂分寸的架子。她又早与宝玉有了肌肤之亲,这会儿瞧着便像刚新婚的年轻妇人一般。
灵月往那房里一站,竟是被衬得如同一个不知事的丫头。
灵月不由掐紧了手掌。
冷笑:“不知道的,还当她是正儿八经的新nainai了。”
袭人知道宝玉结亲的事,她极清楚自身的位置,知晓一个奴籍的丫头,拼了命地往上爬,也就只能做个姨娘。
但那已经够了。
不管宝玉娶了谁,只要那人不是个善妒、容不得姬妾的,袭人都一概不理会。
然后灵月出现了。
袭人扶着床沿坐起来,望着新嫁娘的打扮,隆重富贵,头上戴满了钗环,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一声声,让袭人心底升起了嫉恨。
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狠下心付出了那么多,却只换来这样的际遇……
灵月抬手便将袭人从床上扯了下来,一旁的丫鬟吓得惊叫出声。
正巧这时候宝玉来了。
见袭人摔在地上面色惨白,灵月还高高在上,神色傲然,宝玉气红了脸,他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我没想到世间女子,竟还有你这号歹毒人物?”宝玉指着灵月,手都抖了。
袭人忙拉住了宝玉:“宝二爷莫要气急,与二nainai好好说话。”
灵月虽然不见得聪明,但也知道这时候和宝玉闹起来,王夫人该要不喜她了。临安伯府夫人曾与她千叮咛万嘱咐,刚出了嫁,日后不得再像姑娘一样肆意妄为……
可哪里还有什么日后?
灵月心底不快更甚:“把她给我拉起来。”她指着袭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