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的“砰砰”声好像是从隔壁老爸老妈的房间里传来的,因为卧室有空调,他们睡觉一向关着门,没上锁,握住把手往下一推就能开,就算上了锁,从里面也能扭开,所以为什么他们要把门敲得那么响?不知道她正在睡觉吗?
作为家里的独身女,一向都是父母让着她,今天他们的举动也太反常了些。
“别吵了,”那“砰砰”声吵得脑袋疼,她抬高声音吼了一句,那声音顿了一下,反而越发密集起来。
陈灵正要出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突然瞄到不远处路中间躺倒的一个人,因为半个身体被拉到一边的窗帘挡住,她一开始没发现,距离比较远,她拉开窗户,一阵清晨特有的凉风吹入,她定睛望去,那个人倒在路中间,她近视三百度,看不清,拿上眼镜后,才发现那人的头好像中了一枪,开了个大口子。
他死了?
陈灵被吓得直直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床上,眼镜顺着鼻梁滑下来也没注意,她被刚才的情形吓到,忽略了一声巨大的破门声。当她回过神来,那追命般的砸门声竟在她的房间门口响起。
“幺……幺零吗?”她摸索着枕头下用做闹铃的手机,忙不迭地拨通报警电话,恨不得立马把警察叫过来,连拨几次都不通,她想到住在同一个小区的朋友,忙打电话给对方,也是不接,砸门声越来越大,她在床上靠墙的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握着手机像握着根救命稻草一样,顺着通讯录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过去,总算有个人接通了,听到对面温和的声音,陈灵忍不住啜泣起来,“彤彤,有,有个人在敲我的门,打谁的电话都不通,我好害怕。”
“你在家吗?”邹彤彤忙问,“你先不要开门,你爸妈在哪?”
“他们,他们不在,”陈灵小声哭道,“我刚才叫了一声,没人应。”
陈灵的住址离她足有五个地铁站的距离,以帝都现在的危险程度,她不可能就这么去救对方,更何况,她也没这个能力,此时她看着自己爷爷,咬着下唇,尽量舒缓语气,“灵儿,你听着,世界末日到了,你外面砸门的,很有可能是你变成丧尸的父母,他们的弱点在头部,抱歉,我没办法过来,你得自救。”
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酸了鼻子,“对不起,我不能过来,真的对不起。”
她和陈灵是小学同学,交情虽然一般,但是当对方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她只能坐在安全的家里泛泛地安慰,这让她倍感羞愧,“他们动作迟缓,你最好穿上厚衣服保护好自己……”
陈灵吸着鼻子听着对方说话,只听彤彤的声音忽然断掉,她手一僵,手机顺着手臂滑落在床上,再拨回去,已拨不通了。
她从前也看过一些丧尸,但从没想到能真正碰到这种东西——谁能想到呢,想起门外就是自己的父母,她反而不害怕了,陈灵哭着从床上下来,流着眼泪换上一件厚厚的冲锋衣,这还是她生日的时候爸爸送的。
她穿上裤子,那砸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她抹了一把眼泪,四处望了一圈,寻找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她的房间唯一一个比较尖锐的,就是晾衣杆了,她从抽屉里拿出见到,将晾衣杆一端的铁钩子挫直,形成像枪一样的尖锐铁片,而后坐在床沿,手持着晾衣杆另一端,对准房门,眼镜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薄薄的木门。
她的眼泪还在哗哗地往下流,或许是心里太恐惧,太害怕,她本能地想起父母的音容笑貌,就在两周前,爸爸说他头疼,疼得要死,要去医院也不敢,生怕被送到隔离区,现在想想,那时候恐怕就已经有预兆了,不然,为什么那么多病人要去隔离呢?
妈妈呢,妈妈对父亲一向百依百顺,他不去医院,妈妈也不好强送他过去,几天前他还说头好了些,没那么疼了,他们还做了顿丰盛的晚餐庆祝爸爸病愈,陈灵特地下厨做了一道她在网上学的鱼香rou丝,爸爸一个劲的说好吃,把一盘都扫干净了……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流,握着晾衣杆的手不住地颤抖,却依然稳稳地、稳稳地紧握着。
“砰”一声,门被砸开,她深吸一口气,握着晾衣杆往床上退,注视着歪着脖子走过来、呆愣愣看着她伸出手臂、穿着她妈妈睡衣的女性生物,最后一丝侥幸被吹没了。
“妈妈,”她望着妈妈背后同样举止的爸爸,啜泣一声,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将晾衣杆顶端插入对方的眼睛。
“对不起。”
“她会没事吧?爷爷,”另一边,彤彤接过爷爷的纸巾,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妈妈那边呢。”
“他们还好,”邹文彬避重就轻地回答。
邹彤彤抽搭一声,“我真希望能看到他们活着。”
这一场寄生物变异的范围和速度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平均每个家庭都有一人感染,目前为止,已有数十个乡镇失去联系,确认沦陷,可怕的不止是丧尸,西南地区发来急电,城镇外的植物根系正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朝城镇涌去,养殖场的动物出现变异,咬死不少家畜,临海城镇的渔民十有八九消失在大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