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匕首指着他的喉咙,警惕地看着周围羽林卫。
水汷眼神越过层层羽林卫,看向帐篷内太上皇的剪影,道:“上皇,谋逆之人已伏诛,请您现身一见,以正我的清白!”
环视四周,并不见太上皇的心腹,与新帝的心腹,在此聚集的,也不过是一些羽林卫,并无实权人物参与。
水汷轻轻地叹了口气,好一个万全之策,先污他谋反,射伤新帝,
无论六皇子最终成事与否,都是救驾之身,
左立领着锦衣卫赶来,羽林卫纷纷让道。
左立看了一眼水汷,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宝钗,径自挑帘,走入帐篷。
冬夜寒风阵阵,宝钗虽穿着厚厚的冬衣,但仍被冻的嘴唇发紫,溅在衣服上的血迹,从最初的温热变得冰凉,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周围,一旁还有着断肢残骸的小兵在呻/yin挣扎。
触目如炼狱一般,宝钗喉咙发紧,想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捂着胸口,止不住地干咳。
水汷满眼都是心疼,解了身上破破烂烂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又伸手去解内甲,宝钗见了,忙止住他,道:“你...咳咳...不安全。”
水汷摆摆手,示意无妨。
内甲颇重,坠得宝钗一晃,水汷连忙扶着,低声道:“是我连累了你。”
极目望去,周围并无王府亲兵,想是已护送着水晏离开了狩猎场,水汷心绪渐安。
宝钗轻轻摇了摇头,强按下胸口的不适,苦笑道:“我若不跟着你,只怕现在早已去地府报道了。”
左立不知在与太上皇说了什么,进去良久,仍未出来。
驻扎在营地各处的勋贵们的家将私兵,举着火把,慢慢围了过来。
水汷挑眉去看,不见水溶,也不见王子腾,眉头紧锁,梳理着今夜发生的事情。
黑夜中,淳安公主跌跌撞撞,走三步,歇一会儿,扶着冰冷树干,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脸色苍白,额上汗水津津,背后中箭的伤口源源不断冒着血水,染红了大片衣物。
身后追喊声渐渐逼近,她擦了一把额上细汗,提起裙摆,往树林身处跑去。
远远地看到一处火光,隐约映着一个蓝色身影,淳安公主强撑着Jing神,往那跑去。
近了,更近了。
那身影高大挺拔,举止之间带着世家子弟的风流写意,声音是数度入她梦境的低沉而又富有磁性。
淳安公主终于支持不住,一头栽了下去,她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音节:“贾琏...救我...”
贾琏听到声响,忍不住频频回头。
他与贾蔷等人为了玩得自在些,特意选了个离营地颇为远的地方,烤rou喝酒,好不自在。
只是他时不时听到远远的几声呼喊,因为隔得太远,也听得不太真切。
他本欲回营地看的究竟,贾蔷举着酒杯把他拉下:“锦衣卫羽林卫禁卫军层层把守,能出什么乱子?我们还是在此吃酒玩乐的好。”
贾琏被贾蔷灌了几杯酒,心绪仍是不定,心头隐隐觉着出了什么意外,放下酒杯,不理会贾蔷的呼喊,拨开灌木丛,恰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淳安公主。
时间一寸一寸溜走,左立仍未从帐篷中出来,水汷环顾周围,重新捡起长剑,使了个眼色,水雯见了,拖着水泽,走到他身边。
水汷低声道:“等会儿我们从那突围。”
背着周围羽林卫,给水雯打了个手势,恰是守军最为薄弱的地方。
水雯皱眉道:“大哥?”
水汷道:“此事有诈,你带着宝钗先走,我自己去寻太上皇。”
话音刚落,左立从帐篷处出来,手里握着一支带血的箭羽,冷冷地打量着水汷,道:“王爷可认识这个标志?”
箭尾描绘着海浪祥云,恰是南安王府的标志。
左立道:“这是我从陛下身上拔下来的,王爷还有何话要说?”
南安王府所用之物,并不经朝堂派发,一应物件,从来是府内亲兵在管理。
能用的了海浪祥云弓箭的,只有水汷兄妹三人。
水晏体弱,只呆在帐篷内,不曾参加狩猎,最有嫌疑的,便只有他与水雯。
左立将箭羽抛在水汷面前,食指一指,周围锦衣卫纷纷架上强弩。
锦衣卫的强弩远非羽林卫的箭羽所能比,水汷一眼扫过,便知此次难以全身而退。
手里的长剑握了又握,苦笑道:“太上皇若想杀我,又何苦废这功夫?”
左立冷冷道:“王爷倒会狡辩。”
宝钗上前,捡起箭羽,细细看了一番,瞧了一眼周边架弩的锦衣卫,按着胸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从最初相识,到今日兵甲相向,水汷已经帮了她太多,混战之中仍不忘遮住她的眼睛,这份心意,她无福消受,但却不能不报。
略尽微薄之力,这算全了他待她的一片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