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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药,元春又捻起一块芙蓉糕,给新帝压压药的苦味。
新帝吃下糕点,问道:“你舅舅那里传消息了没有?”
元春点了点头,道:“舅舅道,一切听陛下指示。”
听完元春的话,新帝脸上多了几分喜色,看着元春的目光,也越发柔和起来,他捧着元春的脸,道:“王子腾真乃栋梁之才,此番援助,朕铭记于心,等大事既定,朕——”
慷慨说话间,余光瞥到元春微微皱着的秀眉,轻轻一笑,拇指摩挲着她滑嫩的小脸,道:“朕封你为妃可好?”
然后目光落在元春平坦的小腹上,他略带病色的脸上升起几分向往:“等你生下皇儿,朕进封你为后,咱们的孩子,便是太子了。”
元春道:“好,妾一切也听陛下的。”
新帝扣押了周太监,让他无法与外界传递消息,锦衣卫与暗卫战斗力虽然高,但统领左立去了江城,无人领导,再加上贤太妃派人去大明宫中散布谣言,言及六皇子造反,毒害太上皇,大明宫一时间陷入瘫痪状态。
太后的宫殿,早被羽林卫包围了起来,竹星试了几次,皆出不了宫门。
太后倒是气定神闲,跪在佛像面前,有一句翻阅着经文,见竹星一脸焦急,便道:“慌什么,天下再乱,也乱不到本宫头上,耐心等着便是。”
龙首殿中,太上皇渐渐恢复了神智,只是身体瘫软无力,不听使唤。
他抬起眼皮,瞧了一眼宫殿,不见周太监以及他平日使唤的人,全是贤太妃宫中的人。
再瞧瞧贤太妃,依旧是恭谨小心的模样,坐在一旁,调制着羹汤。
见这副光景,太上皇多少明白发生了何事,他转了转眼珠,瞧着贤太妃手里的汤勺。
贤太妃低垂着眼睛,道:“羹汤无毒,茶也无毒,陛下可以放心饮用。”
太上皇道:“孤...孤待你...不薄。”
“不薄?”
贤太妃道:“妾一生生了三女四子,所活不过一女二子,长子缠绵病床,如废人一般,幼女远嫁蛮夷,余生不能回转,陛下待妾,可真不薄。”
太上皇艰难道:“那是你...是你...”
贤太妃两行清泪无声落下,道:“妾若不主动请嫁,只怕您早就废新帝了,不是吗?”
贤太妃的声音依旧是柔柔的,多年来,用何种语调语气说话,她早就形成了习惯:“您大概不知道吧,妾恨极了王美人,妾一点也不喜欢太子,妾也不想公主嫁到北疆,可是没有办法,妾出身低微,无人庇佑,只能委曲求全,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才换取了您的一点点怜悯。”
贤太妃的泪落在衣襟上,化作一圈淡淡的水痕,她把调制好的羹汤交给宫女,然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空白圣旨,道:“妾一点也不喜欢“贤”这个封号。”
太上皇默然。
他从前不懂女人心,现在也不懂女人心。
他不懂为什么他那么宠爱元皇后,元皇后还是郁郁而终,他不懂爽朗明艳的王美人,内心为何如此狠毒,他也不懂初入宫廷娇娇俏俏灵气逼人的甄太妃,现在只剩下了满腔的算计。
他以为他对贤太妃不错,把她从一个卑微的宫女,提拔到仅次于太后的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然而在她心里,他却是她无尽苦难与折磨的源头。
贤太妃与宫女将太上皇扶起来,坐在床上,小太监搬来小桌子,放在一旁。
贤太妃铺好明黄圣旨,调好朱金颜料,把笔塞到太上皇手里。
贤太妃道:“...六皇子以毒饼害孤,父子之lun,泯灭至极,君臣之道,弃之如敝屣...”
太上皇提起笔,久久不肯落字,朱金颜料滴在明黄锦缎上,犹如血痕。
贤太妃道:“再换一张来。”
小太监双手捧着空白圣旨,铺在被颜料污染的锦缎上面。
太上皇弃了笔。
贤太妃笑笑道:“去南安王府请昭王的人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您缓一缓也无妨。”
“你——”
太上皇捂着胸口,浑身无力地颤抖着,看着贤太妃的眼睛仿佛能喷出来火。
贤太妃道:“妾还不曾见过那孩子,他既是天家之后,想来与太子也是颇为相像的。只是可惜了,年未及冠,家中又有娇妻,便要受您的连累,无缘再去享受这繁华世界。妾还听人讲,昭王妃有了身孕,只是不知是女孩还是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上事情比较多,来不及码字,今天比较短,明天再补上吧
☆、八十六
太上皇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小太监又塞给他一支笔,他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贤太妃并不着急,斯条慢理地讲着水晏与探春。
过了良久,太上皇终于落笔。
正在这时,元春推着新帝,来到了龙首殿。
或许是因为心情的原因,新帝气色比前几日贤太妃去瞧他的时候好上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