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园分为两大区域。
一大半是普通公民的墓园,另外小半边则是隶属于联盟军委的陵园。
陶燃贴心在陵园门口买了一束白菊花。
小白花舒展着柔软的花瓣,悄然盛放在寒风里。
陆星微在老院长的墓碑前放下菊花,安静地伫立,一人一碑相对无言。
陶燃在老院长的碑前蹲下来。人工智能启动了不远处休眠的清扫机器人,小小的圆筒状的机器人伸展开四肢,“吭哧吭哧”地过来为墓碑仔仔细细地打扫。
他看了陆星微一眼,回想一路上陆星微沉思间的只言片语,想了想转头对着墓碑主动开口:“老院长你好,我叫陶燃,是星微的好朋友。”
他叫她星微。
陆星微诧异地瞥了他的后脑勺一眼,没说话。
陶燃自顾自地温声往下说:“我听她说,当年您对她很好,非常照顾她。我代表现在所有关心星微的人感谢您对她的照顾,也感谢您在她的人生中扮演了一个给了她温暖的角色。请您放心,她现在很好,身边的朋友很喜欢她,很敬重她,将她视为重要且可靠的战友、指挥官,更是个愿意与她分享每一天的快乐的朋友。”
“只不过——”他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温和笑道,“您之前希望她和薛敬在一起的愿望怕是要落空啦。您应该也很清楚,他们俩没什么感情基础,本身也不熟悉,您这么将他们俩凑作对,别说星微她什么想法,想必您那位很有个性的儿子也不太愿意的。我知道您是希望两个小辈都能幸福,可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开心哦。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陆星微沙哑地问了一句。
陶燃没回头:“因为薛敬不懂她的好呀。”
但是我懂,他悄悄补了一句。
陆星微淡淡笑了。
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而笑,大概是因为陶燃那笃定的语气吧。
她有什么好?
对人又冷淡,脾气又固执,连她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好了。
她伸手揉了揉陶燃头顶柔软的发丝:“谢谢你。让我和院长单独说两句好吗?”
“好,我在陵园门口等你。”
“嗯。”
等到陶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陆星微轻叹了一声。
目光落在已经被打扫干净的墓碑上。
墓碑上的中年女人笑得温和。
陆星微轻轻地说:“院长,对不起啊。”
寒风刮过,刺骨冰冷。
“我大概是个跟我母亲一样自私的女人吧……您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常跟您说,我母亲的心里只有军队,只有国没有家,更没有我这个女儿。是个冷血的女人。多讽刺啊,我现在也长成了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基因真可怕,您说是吗?”
这大概是世上最狠毒的诅咒,曾经对谁最恨之入骨,长大却成了那个人的样子。
因为恨意深入骨髓,它令你变得越来越冷静强大的同时,更像是一面镜子。
每一次看见,便令人无法抗拒地照着它生长。
“曾经我的世界冰封万里,空洞得只剩下我自己,是您第一个向我伸出了手,还有养父与弟弟妹妹们……只可惜,我现在这个样子,或许还是让你们失望了。”陆星微放松了僵硬了肩膀,垂下双手交握在一起。
“可是,我还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我想让自己再次拥有一颗小太阳,就像您当初说的那样。”
总会有温暖能融化你的寒冷。
就算身处冰天雪地也没关系,你的温暖或许会迟到,但不会不来。
但是,陆星微,你就算始终留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至少也不要关上唯一的那扇大门。
你不要拒绝每一个经过你生命的温暖。
因为迟早会有一个人愿意成为专属于你的小太阳。
陆星微回到陵园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分钟。
原以为陶燃会安静待在那里等她,没想到一抬眼,却看见他与另一个人扭打在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陆星微与人工智能迅速拉开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个人,一照面,发现对面居然是薛敬。
怎么又是他!
她拉开两人,然后回头检视陶燃的伤情。
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陶燃唇角和眼角都蹭破了皮,其他地方没事。薛敬倒是凄惨多了,多了个黑紫的眼圈不说,鼻子上还淌着一管鼻血,鼻青脸肿的。
两人身高相差悬殊,陶燃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壮,实际上在军校体能和搏击课的成绩却很好,而薛敬在陆军军需处做了多年的文职,体力和身手早就不如当初了。
两人一交手,高下立分。
陆星微转头询问陶燃:“怎么回事?”
陶燃压着怒气撇开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薛敬被陆星微的人工智能紧紧箍住身体动弹不得,只得张牙舞爪地叫嚣:“你怂什么啊?有种继续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