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程老师为首,其他的三位老师,倪南音还不认识。
她一进去,就听见程老师和其他的三位老师说:“看,就是这个孩子,文化课成绩不错,艺考的成绩也还行,报考报的也是黄梅戏,不知道别到了哪根筋上,现在非想学京剧。”
紧挨着程老师的老师笑着说:“老程,你就是太惯着这些学生了。”
“孩子嘛,思想不成熟,不定性那是一定的。最主要是咱们这个,和其他专门做学问的学科不一样,想找个可心的徒弟啊,确实不容易。我就想着,这万一是个好苗子呢!看看吧,反正咱们还得聚在一起开个会,看看这孩子什么样,顶多耽误半个小时。”程老师很好脾气地说。
倪南音听了真的是很感激,她朝四位老师鞠了躬,恭敬地道:“四位老师好,我叫倪南音,我不敢耽误各位老师的宝贵时间……”她顿了一下,明显问向程老师,“老师,我这就开始吧?”
“开始吧。”
倪南音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口。
没有武场三大件的伴奏。
她在心里锵锵锵,自己数着拍子。
跟着一个亮相,开始唱“俺,一丈青扈三娘……”
这是段扈三娘全身披挂,御敌的戏。
即使没有装扮,手中也并无兵器,她学阎派名家在翎尾枪尖、妙舞翩翩中,表现扈三娘的恃勇,空手比划的动作该凌厉的凌厉,该婉约的婉约,演出了扈三娘既娇媚又豪迈的神态。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倪南音不算行家,在做的四位老师却是。
第一个唱腔才落地,程思安和旁边的魏茗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孩子很有意思,嗓音甜脆,亮相利索,身段优美,就连武功也是真的扎实,还真是个天生的武旦、刀马旦的苗子。
一共也就唱打了十几分钟,倪南音出了一身的热汗。
唱闭,最后一个亮相后,她又朝四位老师鞠躬,急切地问:“老师,我怎么样?”
魏茗说:“唱的很一般。”
这个倪南音当然知道,她抬着头,还带了最后一丝的希冀问:“那打的呢?”
“比葫芦画瓢。”程思安评价。
可将将进学校门的学生,没有名师指点,比葫芦画瓢能比出来神|韵的,也确实不易。
倪南音以为自己彻底没戏了,两个肩膀耷拉了下来,心情很沮丧。
这时候,程思安和魏茗交换了一下意见,清了下嗓子说:“这样,你先回去。能不能转专业,我们再研究研究。”
“好的。”倪南音转身,慢慢地走出了形体教室。
关上教室门的那一瞬间,她还想再争取争取的,忽然间觉得很累,她一个字都没有说,默默地离开了。
人,总是不停地在和命运做对。
她不想学京剧,明知道首都的京剧系是免学费的。
如果,一开始她就认命地选择京剧专业,也就没有现在这许多的麻烦事。
如今,她妥协了,命运为了惩罚她,她还在挣扎。
倪南音一回宿舍倒头就睡,什么军训,什么学费,全部都抛在了脑后。
一觉睡醒,同宿舍的黄叶说:“倪南音,你得搬宿舍了,搬到京剧系的宿舍去。”
她愣了一愣,特别想大哭一场。
转念又一想,哭什么哭啊,有什么好哭的。
她立志学黄梅戏,不过是因为母亲是唱黄梅戏的,如果她的母亲唱的是京剧,那可能她从小立志学的就是京剧了。
人该吃哪碗饭,有时真的是天注定。
倪南音就这么换了个专业,跟做梦似的戏剧化十足。
没有人知道她非得换专业,就是因为京剧系免学费。
开学两个月后,忙的晕头转向的倪南音忽然收到了学校给的一万块钱退款。
她问班长,“这是什么?”
“你交的学费啊?”
倪南音张了张嘴,想说,她根本就没有交。
话没有出口,是因为她猛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也在这里是吗?
可首都很大,听说以后会有八环的。
要找一个人有多不容易,不用想都知道。
还有,倪南音咬牙切齿地想,她为什么要去找他啊!
想是这么想,就连换好了专业也没有安定下来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夜里,她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就是那一夜的江边,他推开了她吼:“走,快走。”
却又猛然把她拉回了身边,一个吻,落在了唇上。
醒后,心里像是有烟花炸开了似的,怦怦怦乱响。
理智却又提醒着她,什么叫做荒唐。
后来是谁跟她说的,只有爱了才知道,爱是有多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 学校是架空的,戏曲学校的制度我也不清楚,都是架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