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说有几日不能陪她, 她以为顶多也就两三日,根本没想到竟然需要这么久。
第一日,她还抱着侥幸, 想着刘大夫既然是京城里医术最好的大夫,别人需要几日才能治好的病,说不定在他手里只要一日便可呢?于是她从巳时等到酉时,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屋里的灯也亮了,她又从酉时等到戌时, 见里面没有动静, 才独自回房睡觉。第二日天未亮,她又开始在院子里候着,一直到夜深了才回去,第三日亦是如此。
等到第四日, 她终于意识到了表哥的病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治好的。她以前之所以不担心, 是因为表哥每次与她谈到治病这事,都是一脸笑意,轻松自在, 让她误以为他的病很容易治好。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之后的几日,秦依依虽然表面上表现得很淡定,可心里却越来越着急,恨不得立刻推开门进去看看他好不好。
她从来没有像这样紧张过一个人,上一世她喜欢江景焱,也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若是换作别人娶了她,她也一样会喜欢那个人的。直到楚离出现,她才发现,原来那样的喜欢,和喜欢他相比,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江景焱出征,刀剑无眼,她担心他会在战场上出什么意外,盼着他能够早日凯旋,那样的心情,换成是将军府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有。可是楚离不一样,她同样盼着他能够好起来,可是在此之余,她还会担心他会不会疼?每日都要在身上扎那么多针,他能不能够受得住?还有这几日她没陪着他,他有没有多吃点东西?甚至还想着等他病好了,带着他随祖母母亲一同上香,她要好好谢谢菩萨,让她的表哥能够痊愈。
还记得他跟她说过的“不一样”三个字,她还没弄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表哥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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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依依掀开内室的帘子,慢慢地走进去。室内光线昏暗,窗户紧闭,只有床头亮着一盏油灯。
她想见的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在他的枕边,放着一包细长的针,长短不一,秦依依粗粗一数,足有上百根之多。
秦依依怕疼,光是看着就让她的汗毛竖起,她根本不敢想象,这几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眼眶微酸,秦依依努力忽略那些可怕的东西,慢慢地在床边坐下,看见他搁在一旁的手,想了想,壮着胆子把自己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就是这只手,那晚牵着她让她不要害怕,也是这只手,舀着冰凉的水细心地为她烫伤的地方降温。
他似乎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察觉到手上的重量,闭着双眼,神态安详。秦依依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舍得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
她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大约过了一刻钟,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紧张地收回手,又做贼似的眼神到处乱飘。飘了几下,自己都觉得太过欲盖弥彰了,抿嘴笑了。最后又侧脸瞧了楚离一眼,秦依依才起身离开了内室。
外间,刘清看她垂着脑袋出来,一副做贼心虚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她在外面足足守了七日,他和楚离都知道,他也知道,楚离能够挺过这一关,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她。他听得清清楚楚,楚离有几次痛得神志不清,嘴里断断续续喊的是她的名字。
楚离是他救回来的孩子,他照顾了他十年,与他早已情同父子。在他得着重病的时候,这个小姑娘还愿意把心交给他,可见她是真心的,那他也就放心了。
“放心吧,我再给他施几日针,他就可以痊愈了。”刘清是打心眼里喜欢秦依依,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慈爱。
秦依依点点头,含笑道谢:“刘大夫辛苦了。”
刘清也笑:“我倒是还好,只是你表哥自从得了这病后,吃了许多苦,等他身子利落了,多做些好吃的给他补补。”
刘清说得无意,听到秦依依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难道连刘大夫都知道了她前些日子天天为表哥做吃的吗?是表哥告诉他的吗?
秦依依小声答应:“我会的。”
刘清颔首:“我看你也着急了多日了,现在安心了,回去歇着吧,这里我看着就行。等你表哥醒了,我再找人知会你。”
“表哥醒了我就可以来看他了吗?”听了他的话,秦依依期满脸期待,想想又觉得奇怪,“您不是说还需要几日……”
刘清顺着她的话道:“是还需要几日,他目前需要静养,不宜人多,不过也不多你一个小丫头,而且你过来,他一高兴,说不定会好得快些。”
终于听出了他话里的调侃,秦依依这下再也装不住了,到底是姑娘家,脸皮薄,心事被看穿,哪有不羞的?匆匆和刘清告辞,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关上门,一个人躺在床上,捂着发烫的脸颊发呆,渐渐地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秦依依喊来小桃,确认楚离还没有醒,吃了点东西,还准备继续睡,反而却睡不着了。
她在床上翻了几翻,仍